“就为了这事儿,你十万火急的把我叫过来?”韩过微微皱眉,有些不悦,外面还有许多的事等着他处理,几个同窗都撇下自己手中的事过来帮他,六娘却是为了这么点儿小事打断了他们的会议,六娘不该是这么不懂事的人啊?
六娘闻言抿了抿嘴,想与他分说这件事的重要性,韩过却是点了点头道,“行了,我知道了,这事儿咱们晚点儿再说,若是没别的事儿,书房还有人在等我,你今天累了,先休息一会儿吧。”
说完,韩过便往外走,六娘见状连忙从凳子上跳了起来,疾步跟了上去,韩过的反应都在她意料之中,她既下定了决心,总要快速的解决掉这一桩才行,韩过在和他的同门商议未来的计划,少不得会将事情的基础建立在和侯府结亲一事上,她这会儿不争取,等他们商量好了,将事情都布置妥当了,哪哩还有机会争取?
一把拽住韩过的衣角,就这么跟着他走,韩过见状停下了脚步,盯着六娘,不知道她到底是要闹哪一出,六娘道,“你走你的,我说我的,我这么做自然是有缘故的。”
韩过见状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倔强的六娘,叹息了一声道,“好吧,你说吧,我听着。”
六娘看了那丫头一眼,那丫头见状连忙躲开了去,六娘这才道,“我反对的缘故有很多,最大的一个莫过于如今的侯府风雨飘摇,咱们沾上了落不到好,还要反受其累。他们为圣上所厌,但凡与他们沾边儿的,哪里能有什么好下场?二哥是明白人,有些事情想的比我通透才对!”
韩过闻言失笑,揉了揉六娘的脑袋道,“傻丫头,你想的太多了,便是结亲,也只当寻常亲戚往来,谁告诉你我要与他们站到一处了?若是侯府的亲戚便要遭殃,这侯府树大根深东京城十有八九都要受牵连,那岂不是人人自危了?如今的宁家想冉替你请旨已是不可能,而我也做不到立时让他们失势,缠斗下去,他们是鱼死网破,咱们也休想有个好下场,自然只能达成谅解。想必你也知道这位四姑娘是四房嫡长女,外家是朱家,有了这份儿婚约在,宁家也放心,咱们也放心,自是再好不过。”
六娘在刹那间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有人会说玩政治的人是最没底线的人,在合理的利益面前,一条人命算什么?在合理的利益面前,他韩过坐几天牢又算什么?
宁家通过和亲的方式换来了韩过对此事的不追究,他们得以全力应对皇帝的刁难,而韩过则是通过这件事,得到了一个有满门官员的外家做助力的女人。
仅仅是表面上的利益交换已经呈现一种双赢的姿态了,应该还有她所不知道的协议,让这一桩交易的双方都达到利益的最大化。
听到这里,六娘就知道要想叫韩过放弃这一桩婚事绝不可能,并非韩过想不出别的法子,而是既然有省时省力的法子,自然不必再干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凭心而论,韩过这个法子真的是再好也不过了,前提是,这件事的结果真如韩过所预料的那般好!
她无颜面对赵家人这种小事儿自然是不值一提的,五郎的事儿却是无法告诉韩过,而韩过与侯府达成协议的事儿也无法通知五郎,也不知道五郎在宫中会是个什么情形?
对此事,她总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不论如何,六娘还是决定做最后的努力,望着韩过道,“先皇到底是因宁家三老爷而死,当今圣上到底会做到什么程度,咱们谁也不清楚,二哥,不说如今就在上面雷霆震怒的时候,就说今日先皇驾崩不过两日,咱们就议定了亲事,若是这个消息传了出去,侯府的其他亲戚会不会有事我不知道,咱们一定是会有事的!这件事真的不能这么做!”
韩过闻言凝眉望着六娘,只觉得今天她的态度太不正常,像是为了反对而反对,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你昨日进城到底去了哪里?”
这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他原以为六娘是进城去求赵家人帮忙,可仔细想想才觉得有些不对,他一入狱,赵家便装作不知道此事,以六娘的聪明怎么可能看不出对方的态度?何况,这件事儿,赵家还真没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就算是死马当活马医,她一寻到赵家,赵家人尴尬的身份必然只可能有两种态度,一种是偷偷的将六娘送走,另一种则是随意的敷衍一下将她打发走,若是送走,赵家绝不会冒这样大的风险将六娘留在城内,而六娘若是被敷衍失望而归,也该及时出城,除非六娘后来又去了什么地方!
从六娘将小喜纵的无法无天就能瞧得出她是个心软了,和海棠闹翻就很能说明一些问题,至少可以看出,六娘和赵家的冲突不小,今儿个为着身上的伤也没替赵家人辩白,竟真像是要老死不相往来了。
老侯爷的命令昨日就传下去了,就算昨日街上兵荒马乱,可今天一早就平静了下来,为何人到了黄昏时分才被送过来?由此可以推断,六娘这段时间根本不在赵家,一定去了什么别的地方!
一个可以让她掌握不少消息的地方!
一个可以让她准确判断局势的地方!
韩过以为自己很了解这个妹子,突然间发现,对于六娘他有些看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