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在心里盘算了一下道:“那咱就做洋芋炖扁豆,辣椒炒洋芋,然后炸个洋芋饼子,再弄个洋芋泥给栓子和留哥儿吃。”
果然是荷花动动口,方氏和茉莉就开始忙活,方氏刀工好,只听到“笃笃笃笃”的声响,米白色的洋芋丝就在刀下乖巧地流淌了出来,不一会儿就堆了上尖儿的一小盆儿,荷花舀了两瓢凉水进去稍微泡一下,这边叫茉莉把洋芋都切成滚刀块儿,挑了点儿大油到锅里,把择好的扁豆和洋芋都进去稍微一炒,搁两勺酱油下去添水,小火慢慢炖着,上面架上笼屉,把一些小土豆切成四瓣儿摆在上头蒸熟。
这边弄好又在对面的灶底架火,捞出一部分洋芋丝,加面、盐什么的和在一起,锅里加了些自家榨的豆油,把和了面的洋芋丝儿盛一勺子搁进热油里,用勺背儿按压两下,就成了个巴掌大小的饼子,两面一过油就成了金黄的颜色,看着就让人觉得很有食欲。炸好的洋芋饼子都搁在一旁的笸箩里,把切丝的干红辣椒和葱丝儿丢进去炝锅,待干辣椒的香气一爆出来,就赶紧起勺捞出来,再把洋芋丝倒进去翻炒到九分熟,将刚才炸得油亮红艳的辣椒丝倒进去再略一翻炒出锅。
方氏在这边炒菜,荷花已经让茉莉把蒸熟的小洋芋块儿都取了出来,洋芋和扁豆继续在锅里炖着,蒸熟的洋芋捣成泥,加了盐和立秋时候剩下的鸡汤,搅匀之后又放进锅里略一蒸热,这下四个菜就全都出锅了。
方氏用提篮每样菜都装了些,让博荣去给杨氏那边送去,回来之后自家才开饭,祝永鑫和方氏都喜欢辣椒炒洋芋丝和豆角炖扁豆,两个人基本吃了一大半,茉莉和博宁到底还是孩子心性儿,对炸的薯饼赞不绝口,吃得手上嘴上都是油汪汪的,栓子对加了鸡汤的土豆泥表现出极大的热情,居然乖巧的比平时多吃进去不少的饭菜。荷花自个儿也吃得很是香甜,虽说不是头一回吃,但是通过自个儿的努力种出来的,吃到嘴里的味道就是不一样。
祝永鑫又夹了一筷子洋芋丝儿,扒了口饭道:“这东西还真怪好吃的,难怪齐老五说挑去城里,不一会儿就卖光了。咱家明年也多种些个。”
“爹,这东西不过就是吃个新鲜,又不当真是什么稀罕物,而且物贱又好种,咱们明年也就自家种几陇当个吃食也就算了,明年怕是得有不少家里都种这个了。”荷花对祝永鑫的乐观并不看好,“而且再怎么说也是个佐食,没人拿这个当正经粮食吃,我今年盯着地里留了上好的种子,咱家明年还是得以多打粮食为主,那才是根本的。而且我明年想试试看拾掇爷给咱家的那几亩荒地,若是那边能拾掇的好,就在那边种洋芋便是了,左右也不妨碍自家的庄稼,种好种孬的,收多少算多少,你觉得咋样?”
祝永鑫又扒了两口饭问:“那荒地还能拾掇出来?”
荷花这话也不是随口胡说的,她之前也去那荒地瞧过几回,发现主要是那边的泥土比较沙化,不管是蓄水还是积肥都留存不住,不等作物吸收就已经随着流失掉了。但是根据她的记忆,似乎这样的沙土地若是灌溉和施肥适当,其实是很适合种植洋芋的,因为沙土地虽然保水、保肥力最差,可是土质松软透气,很适合洋芋块茎的膨大和扩张,而且结出来的洋芋表皮光滑,也很容易收获。但是这些都是理论上的东西,能不能真的奏效,还得看明年的实际情况才知道。
不过祝永鑫还是丝毫没有犹豫地就答应道:“嗯,你自个儿觉得怎么弄就怎么弄吧,左右这些洋芋蛋子也都是因为你才收回来的,那块荒地也空着没用,大不了就多出点儿力气,是好是孬的也没啥。”
方氏揉揉荷花的脸颊,有些心疼地说:“你要做啥就使唤你爹和你大哥去给你弄,别啥都自个儿来,正是长身子骨的时候,累出点儿毛病来可怎么好?”
“娘,没事儿,爹小时候还不是干着农活长大的,不也是长得齐齐整整的,多干活才长得快咧”说着回头冲祝永鑫笑着说,“爹,你说是吧?”
祝永鑫这回却没有应和荷花的话,反倒是搁下碗筷叹了口气道:“听你母亲的话没错,小孩子家的累大劲儿了对长身子骨不好。”
荷花见他俩难得的同一阵线,就也只好点头答应,因为半夜还要出去熏烟驱霜,所以吃过晚饭全家早早的就都睡下了,半夜祝永鑫起身儿的时候,荷花被惊醒,就听见他一边穿衣裳一边跟方氏说:“都是咱家太穷,让那么点儿的孩子都跟着操心家事,我寻思着等秋收过后,我还是去城里干活,一直到过年能做好几个月呢,就像荷花说得,去学个木匠手艺,咱家这边满山都是木头,以后要收拾个啥自己弄又省钱又方便,你觉得咋样?”
方氏到底还是心疼自家男人,听了这话并没应下,而是叹了口气道:“你也累了大半年,好不容易农闲了还不歇歇,咱家那十几亩地和我们娘儿几个还都指望着你呢,你若是累个好歹,那我们可怎么活?”
“我恁的就那么娇贵?如今茉莉也大了能帮你干活,底下几个小的也都懂事,我出去学个啥的也放心,再说不过是去个店里干活,再咋累也没下地累不是?学个手艺可是一辈子的倚仗。”祝永鑫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再说老大过两年还要去考童生试,博宁也到了开蒙的年纪,难道你就忍心让他们哥俩谁不念书,以后还跟我似的在土里刨食一辈子不成?”
听到祝永鑫说起儿子,方氏顿时就没了话说,幽幽地叹了口气道:“你若是这样说,我还有甚话可说的,现在说什么还在,等先忙过秋收这阵子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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