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氏原先是吴氏的陪嫁丫头,尽心尽力之下,吴氏对她也十分照顾。她娘家本身就不是什么体面人家,不过是普通百姓,日子越过越好全靠吴氏的提拔。后来吴氏有孕的时候将她给了李唯启做妾,李唯启对她也好了一阵子,只是她不敢争不敢抢,生怕吴氏对她生出芥蒂,从而又回到从前什么都没有的日子。
吴氏也体谅她不争的心思,给了她不少好东西,包括银子。所以,她宁愿偷偷摸摸用私己去养汉子,也不想跟吴氏去争李唯启。更乐得在李家做个透明的姨娘,私下里做自己喜欢的事。
一开始,她和表弟袁永只是偶尔来往,可她毕竟是女人,时间久了,就对袁永生出几分不该有的眷恋。银子越给越多,竟填出个无底洞来。她时常想过撒手,可只要袁永一贴上来,她便心软了。因此,这种关系一直维持着。
只是近几年,袁永嫌她老了,不仅跟她讨要娇蓉,还私下里与别人勾勾搭搭。她心下又是难过又是愤怒,偏巧又在这个时候现自己怀了身孕!她不敢去药堂,只能私下里吃些不利于孕妇吃的东西。
胎是滑了,可她却落下了阴血淋漓不尽的毛病,刚吃了紫河车好了些,便听说袁永烂赌欠了三千两银子的赌债。
庞氏脑中正是一团乱麻,听闻娇蓉说话便冷笑一声,不耐烦道:“你能有什么想法?把你自己再卖一次么?你值几个钱?”
娇蓉被她堵了这一句,更不敢像之前那般放肆,自己的身契可还在庞氏手里呢。她想说话,庞氏却先她说道:“你倒是给我说说,袁永怎么会突然去赌钱?”
庞氏死死皱着眉头,袁永自从妻病死了之后便没再续弦,将一双儿女扔给了老子娘,靠着几亩田地收上来的租子养活自己,平时爱喝点小酒,却没有烂堵的毛病,人也长得端正。正是因为如此,娇蓉才一门认准了嫁过去给他做继室。
娇蓉道:“还不是姨娘这几个月病了,没银子给他花用,他便不知怎么听信了别人的胡话,说靠运气堵一堵,没准就能赚个盆满钵满,就去了一回,就陷进去了!”
庞氏咬牙,娇蓉说道:“奴婢只是想跟姨娘说一句,二夫人平日里待姨娘客客气气,你们又有主仆的情分,姨娘若是求二夫人,二夫人不会见死不救的。”
“放屁!”庞氏站起来,在原地走了两圈,说道:“我凭什么为了一个外家的表弟拼死拼活?你当别人都是傻子?什么都看不出来?这事只要起个头,就得全被翻出来!”
“那能怎么办?”娇蓉急道:“二夫人家财丰厚,如今有掌着府上的中馈,她只要肯从指缝里露出一点点,便能解了咱们的燃眉之急。要不然……”
“不然如何?”庞氏见娇蓉吞吞吐吐的,不由瞪着她问道。
“姨娘从前伺候二夫人,深得信任,这些年虽然做了姨娘,也仍旧维持着昔日的情分,既然姨娘没法开口借,不如先从她身边偷偷拿一件两件东西出来。等咱们解了急,再给她换回去便是。”
“你!你这是什么话!”庞氏脸色涨的通红,娇蓉的意思明明就是让她去做贼。
娇蓉说道:“姨娘怎么这么想不开,二夫人那里的饰好几匣子摆在那里,私库里的好东西更是数不胜数,除非是特意去清点,否则,别说没个一件两件,就是五件六件也不见得能有人现。这眼看就快到年节了,谁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没事闲着去清点家当?咱们只是借来用用,等应了急再还回去就是。”
庞氏心中一动,眼睛在娇蓉脸上转了一圈,突然冷笑道:“你倒是说的轻松,要去你去,反正你一心想着要嫁给袁永,现在为他做点事也是理所应当。不过,你能成不能成,可就不关我的事了。到时候捅了马蜂窝,可别指望我替你收拾。”
娇蓉吓了一跳:“姨娘这话怎么说,当真不管表舅老爷了?”
庞氏瞥着娇蓉,说道:“我这些年没少贴补他,也不欠他什么。我若此时做了这贼,往后更加脱不开身了。再说,你没听见大夫人方才来说的什么?我自顾不暇,哪里还能管的了他?”庞氏默了片刻,又对娇蓉说道:“你也不用盘算着怎么威胁我,我若被翻出了丑事,你也活不成,倒不如赶紧自己想想办法吧。我在这里,还能给你指条明路。”
娇蓉咬着嘴唇,她和袁永根本就不会以他俩的丑事来威逼,否则,他们三个人都没有好果子吃。她嘴上逼迫庞氏,不过是觉得庞氏放不下袁永罢了。可现在看来,庞氏是真的无力去管了,也不打算管了。“什么明路?”
庞氏转过头,嘴角勾起一丝笑,转瞬又收了回去,复又回头看娇蓉:“方才你说的那个主意……二夫人的东西虽多,可一件两件肯定是不顶用的,那一匣子的饰也就值个两千多两,你总不能将一整匣子都拿走吧?回头不被人抓住才怪。”
“姨娘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