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红似乎失了方才的喜气,但康阳依然站在那里没动,如果是从前,她若听到这般言辞,定然要上去教训一番,当场打死一个两个都不在话下。但现在不同了,她已经深深认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他们虽说的难听,却是实话。她若再闹下去,什么都没有了,除了一条命,她一样也保不住。
“咱们回去。”舒云听了这话也暗自舒了一口气,总算是过了这一关,该说该劝的她都照做了,只盼着那位不要食言才好!“郡主当心脚下。”
康阳一声不响的又退了回去,到了太后处乖顺听话不提。荣挚这厢却憋着一肚子的气,“宋济,你倒是说话呀!平日你主意最多,今天到了本皇子有难处,你倒一声不吭了?”
这宋济平日里同大夏的几位皇子走的也比别人近,他知道三皇子是什么心思,笑道:“两国和亲,兹事体大,关系的是朝堂和百姓的安稳,这旨意是断断不可违抗的,我们违抗不得,康阳郡主也是违抗不得。所以……殿下还是安下心来娶了康阳郡主才是正理。”
“就那个满肚子算计的女人?不如你替本皇子娶了?”荣挚一脸不满的看着宋济。宋济摇头又笑:“我瞧那康阳郡主容貌不差,不过是不愿和亲,故意讨殿下的嫌罢了。往后当真跟了殿下,自然会乖顺许多。殿下何必非要换了人选?我见那八公主病秧子一个,从这回大夏,路途虽不算太远,好歹也得颠簸个月余的时候,少不得就殒了性命。三皇子若真怜香惜玉,便就此放过吧。”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风凉话!你明知道我的心思。”荣挚是个喜好风月的闲散皇子,不然大夏也不会推了他前来和亲,那里的争斗比得崇南也好不到哪里去。但,就是因为这样,他将本身的不满全都加诸在了康阳的身上。
总之,他就是不想让这件婚事顺心顺意,更不想娶一个与宫中那群毒妇一样的的女人回去,那个八公主的样子,倒是合了他的心思:“若是按本皇子的意思,换了那位八公主,倒也罢了,居然对本皇子避而不见!”
崇南与大夏此时的关系,因为沈家和华悍的暗中勾结而变得十分微妙,大多数人包括心有不轨的华悍都主张停战,大夏疆土并不辽广,山川沼泽中毒物横行,是个地域十分特别的国家,除了通商还有许多地方都要依赖崇南。若要决裂,现在也绝不是好时机。
华悍此前的目的是为了沈家成事之后能与他合作,助他兵反,可沈家却是惨败。他其实心中也不愿意把兵力浪费在崇南这边,毕竟大夏也将要面临这争储。然而偏偏有人见不得两国交好,反其道而行之,希望在纷争之中浑水摸鱼。
宋济便是这群人中的一个,他心中早有打算,看着荣挚恼怒的神色,便说道:“殿下若真对那位八公主有心,难免要用上其他手段。”荣挚偏头看着他:“其他手段,难不成本皇子还能强掳了她不成?就算本皇子当真想要这样做,她在深宫之中,今日惊此一吓,恐怕连门都不会出了。”
宋济眸中闪过一丝鄙夷,这个三皇子和她的生母一样,除了脸长得好看点,脑子简直长在猪身上,他在荣挚耳边低声言语一番,荣挚眉头皱了皱,“这真能行?”
宋济摊手道:“不然,臣也没办法了。”
荣挚叹了口气:“就按你说的办!”
仪华阁,康阳郡主将之前内侍就送到她这里的大红嫁衣穿在身上,呆呆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她无数次在白日黑夜里,想象着自己哪一日穿着凤冠霞帔,将自己的手交到赫连韬手上,从此一生相伴相随。但如今,她就要为了名誉,权势,地位,嫁给一个只见过寥寥数面的人。
她微微吁了一口气,舒云在门外轻咳了一声,然后掀起帘子走到她身边,小心翼翼的说道:“郡主,荣挚皇子打了身边的嬷嬷来,说有话要对郡主讲……”
“他身边的嬷嬷?”康阳愣住,他难道还不死心,让人来欺辱她的吗?她团了帕子在手,“更衣,我倒要看看他想要与我说什么。”
康阳到前厅,见一位墨绿袄裙的嬷嬷正等在哪里,她疑惑上前,那位嬷嬷见了她,满面恭敬慈和的躬身行礼:“康阳郡主安好。奴婢是三皇子身边伺候的嬷嬷,三皇子特此遣了奴婢前来将话转达给郡主。”
康阳见她行止恭敬,心中疑惑加上之前已经想通了,此时倒收了往日里的戾气,平和起来:“嬷嬷请说。”
“三皇子知道郡主并不愿意远嫁夏国,所以之前的所作所为,完全就是为了与郡主赌气,奴婢看着三皇子长大,他就爱闹些小孩子脾气。还请郡主不要怪罪殿下。婚姻大事本不是儿戏,此时三皇子十分后悔之前事情,不仅伤了郡主的心,还差点害了八公主的落水,委实内疚难安,所以,傍晚时,想亲自给郡主和八公主赔罪,解除误会。还请郡主务必要给三皇子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