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做在马车里,手里的帕子几乎被拽的抽了丝。那婚书!沈文瀚居然还给她写了婚书!林氏死死的咬着牙。她是沈文瀚的枕边人,怎么可能无所察觉?她也只当他盼子心切,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不过是个外室,若是能生下子嗣,到时养在她名下,也是一样的。
她早就私下里打听过此女,虽然是个美人,但年纪比沈文瀚还要年长,所以沈文瀚与祝含英暗中来往几年,她也未曾过于放在心上,况且祝含英根本没有传出有孕的消息。她想着,等祝含英年老色衰,沈文瀚也就放下了,没必要去计较这样一桩事。
可她万万没想到……
沈文瀚不仅没有对祝含英弃之不顾,还帮她牵线搭桥……芝兰绣坊越来越有名气,祝含英甚至还与宫里的娘娘常有来往。林氏隐隐觉得有些不安,所以派人去打听祝含英的来历。得来的消息却让她五雷轰顶!原来沈文瀚早在少年时便在黄州结识了祝含英,甚至还有了夫妻之实!少年慕艾……她深知一个男人对自己少年时期恋慕的对象会有多么不寻常的情感。
然而这样的因由,并不能将出身安远候林家的她击垮,真正让她感到愤怒的是,突然有一天,沈豪做主从旁支过继了一个孩子。而这个孩子的年纪与祝含英上京的时间刚好吻合!她也曾想过,若要过继一个孩子,她必定尽心尽力,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看待。可真相却给了她当头一棒!
林氏日日看着沈渊,心中郁结越滚越大,她不断的开始猜想,如果沈渊是祝含英的儿子,为什么要以旁支的身份过继到她们夫妻名下?难道仅仅是为了不让祝含英进府做妾吗?林氏从来就不相信自己的孩子是体弱才逝去的,她甚至开始怀疑,她的儿女莫名其妙的夭折,到底是二房三房所为还是……沈文瀚亲手所为!难道是为了让祝含英生下的孽子成为他的嫡长子……所以他居然下手害死了她的儿女?!
林氏透过车帘看着在一旁骑马前行的沈渊,心间一股厌恶和仇恨一同涌上来。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理由……这些年这个想法一直困扰着她,日日夜夜缠着她让她不得安宁。她冷落沈渊,漠不关心,甚至当这个名义上的嫡子不存在……
直到昨日,那个蒙面人给她看了那纸婚书!几乎所有的猜想都在一瞬间被肯定了!沈文瀚和祝含英不仅生了一个孽子……居然还有婚书!那她算什么?难道她只是一个自欺欺人的平妻或贱妾吗?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低下,居然和一个贱籍女子平起平坐!她林家人什么时候这么好欺负了!
天朗气清,李殊慈走在林荫下,木云缠着她一顿好问:“姑娘就别卖关子了,林夫人难道是疯了不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殊慈笑,低声道:“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她一直怀疑沈渊是沈文瀚和祝含英生的。”
“啊?”木云惊呼一声,连青鸽都不淡定了,“这……这怎么可能?”
“咱们知道不可能,林氏却不知道,这些年她一直怀疑自己的孩子死的蹊跷。别人不知道沈文瀚和祝含英苟且,林氏怎么会不知道?她可是沈文瀚的枕边人!祝含英在黄州与沈文瀚相识,林氏知道了自然会怀疑。偏巧祝含英上京的那年,算算也和沈渊出生的年头基本吻合,人就是这样,丢了东西的时候,看谁都像贼。所以我便让人将那纸婚书给林氏送了去。”
“原来是这样?”木云呆呆道:“这个林氏也真是个妙人……她自己给自己编了个故事,倒把自己害的不浅……我终于知道林夫人那句‘渊儿的心也别太高了’是什么意思了。分明就是说,你也不过就是个贱人生的,还想去攀谁?”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林氏在家做女儿的时候,脾气就十分倔强,嫁给沈文瀚,一连折了三个孩子,便有些过于强求了……”
李府的热闹还在继续。后院的妇人们几乎都没有走,前院也有不少官员同僚亲自来凑热闹。有人不看好儒王,却有人偏偏喜欢剑走偏锋,暗中揣测圣意,觉得儒王的前途不可限量。这样一个能接近儒王的机会,这些人当然不会放过。本来是李府三房嫡女的及笄礼,现在却变成了朝中官员的大集会。
前后院宾主皆欢,只不过这主子中似乎不包括李煜。
李煜莫名被太子翻了个白眼,心下不安,转脸便听说林氏逼着沈渊和李姝宛定了亲,惊立当场。他想找李殊慈过来问问是不是她搞得诡计,可想起李殊慈不咸不淡,没有一句实话的作为,他就一阵心烦……干脆找到吴氏。
吴氏看着李煜奇黑无比的脸色,讶异道:“父亲……儿媳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还是林夫人主动来找我,说沈渊坐下了天理不容的丑事,要给李家一个交代……”吴氏第一次觉得嘴皮子不利索:“我们到云华院的时候,太子刚从里面出来,林夫人当场便让沈渊写了婚书,还要了庚帖,沈渊也亲口承认了……这事,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