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片的蒹葭丛,连成一道火线,将来人阻隔在外。
“快走!”李殊慈拉起儒王转身便跑,这些蒹葭燃不了多长时间。对方人数太多,即便她用弓弩射杀半数,剩下的人她们两个仍然对付不了,只能尽量拖延,等儒王恢复。对面的人没有想到她会突然放火,一时间迟滞不前。
他们趟过小河,朝对岸奔逃。那队人马正在寻找突破口。河边的火线如同一只火红的恶兽,将夜空烧的通红。李殊慈喘着粗气,担忧道:“王爷,你还好吗?”
儒王的行动明显还不顺畅,平日战斗力惊人的他,如今的速度和李殊慈没什么区别,“我没事,别管我,一路往前走。咱们的人看到这边的火光会很快赶过来,再坚持一会。”两人不顾一切在林中穿梭,李殊慈不过回头望了一眼,再头回的时候,前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个黑影,金晟上前一步挡在李殊慈前面。
那人没有动,头脸都裹着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带着慑人的光芒看着他们。三个人无声的对峙。
李殊慈下意识的捏紧手掌,感受到金晟的回握,她心下稍安。
对方似乎感觉到了两人的互动,目光移到两人紧握的手掌,眸光一颤。终于他开口道:“儒王金晟,崇南最受尊崇敬仰的王爷。只可惜……前朝余孽,必死。”
对方的话残酷而平淡从口中说出,金晟的眉毛一跳,淡笑道:“阁下既然已经出手,为何不能坦诚相见?”
那人的口鼻被蒙面巾缚住,声音闷闷的,低沉黯哑。他说:“不管我是谁,都不过是奉命行事。王爷到了地下,一切都能明了。”
“奉谁的命?”李殊慈渐渐冷静下来,问道。除了拖延时间,她没别的办法。
然而对面的人明显知道她的意图,不再回答,举剑便刺!李殊慈猛然被金晟甩道一边跌坐在地上,他迎难而上,手中软剑明显十分迟钝,却凭借超凡的实力勉强支撑。李殊慈只觉得心脏骤停,借着旁边的一棵树勉力支撑着自己站起来。
一黑一白两个身影不断在夜色下交错变换,金晟渐渐落入下风,李殊慈手中紧紧抓着弩箭,心如擂鼓。对方似乎觉得她手无缚鸡之力,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她缓缓向后退去,站在暗处,紧紧盯着。
蒙面人的长剑比其它人略宽,在月光的折射下出渗人的寒光,金晟勉力支撑终究抵不过对方全盛出击,脚下一软朝地上栽去,对方见此时机,丝毫不给他再次提剑的机会,毫不留情的全力朝他的喉咙刺下。
嗖!弓弩的力道极大,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蒙面人惊惧转头,只来得及避开要害,箭矢直直插入他的右肋。他捂着伤口,看向李殊慈,仿佛根本没想过她居然会使出这样的手段。然而只是一息停顿,他仍然丝毫不迟疑的举剑朝金晟刺了过去。
可惜,时机已经错过,这一瞬间的功夫,金晟已经起身回击。蒙面人肋下血流如注,可在此种情况下仍然是不要命的打法,似乎击杀儒王便是他存在的意义。但儒王在逐渐恢复,而他却逐渐衰败,高低立现。
金晟道:“本王奉劝阁下还是及时收手为好,也许还有一线生机,难道你真的要为了一己之私,对家族不管不顾了么?我想阁下并不是这样的人。”蒙面人强忍剧痛,金晟招架他的攻势已经游刃有余。
李殊慈见情势扭转,拉起弓弩走出阴影便要击杀蒙面人。金晟感觉到她的动作,道:“阿慈,住手。”
李殊慈一愣,缓缓将弩箭放下,看着两人。
那人终于停手,他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无奈和愤懑。李殊慈看向他,忽地怔住,这样的眼神,她认得,那时在成全她和沈渊的时候,他流露出的也是这样一种眼神……“是你……杨衍?”李殊慈的声音迷惘而飘渺,却在这样的时候如针般刺在杨衍的心上。
金晟显然早就知道此人是谁,他说:“阿慈的事,是我对不住你,然则,她是要与我共度一生的人,请恕我无法相让。”
他用了‘我’字,不是‘本王’。
共度一生的人。
李殊慈的目光望向他,他回眸报以坚定神色。
杨衍缓缓拉下黑布,他的神情凄楚哀伤:“阿慈,你当真对我没有一丝感情吗?”
“有。”她回答的毫不迟疑,“只是我们始终有缘无分,那些感动与感激,不足以让我们扶持到老,相伴一生。你有太多的牵绊,而我在你心里又能占据多大的位置呢?杨衍……放手才是最好的选择,不要参与到无畏的争斗中去。你只会平白失去一些本来就拥有的东西。”
杨衍的目光渐渐暗淡,他说:“山高水长,后会无期。”
一夜惊惶。
杨衍走后,似乎那群人也悄悄退去了。李殊慈脚下一软,摊倒在地。金晟除了肩上的伤口,基本已经恢复,他上前将李殊慈抱在怀里,李殊慈的脸颊腾的红了个通透,“王,王爷,我自己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