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住了话头,木云在外面禀道:“姑娘,香拿来了。”
李殊慈让木云捧了香进来,跟老夫人解释道:“长公主亲手调制的香,我闻着好,公主说此香凝神最好,若是有睡不着的时候,更是管用。祖母试试,这味道可好?”
老夫人往前探了探身,用手在香袋子口轻扇了一下,道:“果然是好香,闻起来胸口的气闷都散了不少。”
李殊慈不动声色的说,“祖母,公主那有方玉枕,我瞧着,竟和您年上得了那块十分相似。也是侧面能打开,放些香料啊药草的。公主便是将这香放在玉枕里,我才闻见。不如您也试试?”
老夫人下意识地朝榻里望过去,木云眼疾手快,一探身便拿在手上,李殊慈示意她打开。玉枕虽然质地成色不如安阳那一方。其他却也做的很是精巧,若不是玉枕侧方有个小小的机括,根本看不出那里还能打开往里面放东西。
木云打开玉枕,从里面拿出一个蓝底金丝锦线绣的荷包,墨蓝的锦缎上一枝亭亭玉立的白昙,样式简单,却灵气十足。让人一眼看上去,就觉得有股不寻常的气韵在里面。李殊慈顺势接过,问:“咦?祖母,这荷包看着不像连嬷嬷绣的。”
“你这丫头何时变得这般火眼金睛了?”老夫人看着荷包也赞叹道,“雨香的手艺虽然不错的,不过比上这个,就差多了,这是雨香的一个老姐妹绣的,一手百合绣连宫里的贵人们都赞不绝口。”
雨香是江嬷嬷的闺名。
绣娘和宫里的贵人?李殊慈听了眨眨眼,消化了一下老夫人这几句话里重要的部分,问:“江嬷嬷的姐妹?江嬷嬷跟着您都多少年了,怎么我没有听说过?”
“小丫头你才多大,江嬷嬷年长你好几个来回,她的事你倒是能都听说过?那位绣娘是雨香小时候在黄州时的小姐妹,姓祝。芝兰绣坊你定是听说过的。”
“芝兰绣坊?这么说她定是芝兰绣坊的大师傅了?”芝兰绣坊,李殊慈心里转了个弯。
芝兰绣坊是上京有名的培养绣娘的去处。从那里出来的绣娘,各家都争着请到自家教导女红,名气很大。前世她自然也用芝兰绣坊里出来的东西,只是前世祖母病故之后,江嬷嬷便告老归家了。所以她并不知道这一层关系。
而她知道的是,芝兰绣坊的大师傅祝含英,确实和宫里的娘娘们时有来往,甚至有人愿意在背后帮衬,这其中,是否包括沈嘉怡?
“没错。听雨香说,她小时候过的十分的苦,没了爹之后,拖着个病秧子老娘并弟弟妹妹,硬是没卖身为奴。拼着命的跟她师父学手艺做活。也是争气,在这绣活上极有灵气,心思又灵巧几年下来,绣出的活计便青出于蓝了,后来老娘没了,带着弟弟妹妹到了上京的时候已经小有名气。等年岁渐长,许多绣活都称得上独门手艺。”
“这位大师傅倒是极有志气。”李殊慈手摩挲这荷包,笑嘻嘻的挤挤眼,“祖母,母亲今日总是唠叨我的女红,孙女正愁着呢,祖母将这荷包借我观摩几日可好?”
“你呀,你父亲母亲都是个再安静不过的性子,居然出了你这么个皮猴子,平日里将你按在那都绣不成个模样,如今却上了心了?你若喜欢给你便是了,何必蒙我老婆子,还说要借用!嗯?”
李殊慈脸颊微不可查地红了一下,之前她的女红先生也是出自芝兰绣坊,只是她活泼好动,压根坐不住,女红学的一塌糊涂。“祖母,这荷包里面放的是什么?若是无关紧要的东西,我便先不取出来了。”
“倒没什么要紧,只是之前雨香得了个凝神静气的偏方,才用了没几日,倒看不出好坏来。”老夫人拍拍李殊慈的手,“年岁大了,睡眠少了许多,有时候夜里总会醒几次。你这香倒正对我这毛病。”
木云已经将安阳给的香放进了玉枕里,李殊慈闻了闻,点点头。她回去的时候交代木云将香料调制一番,比之安阳的香便略有不同,更适合老夫人用。
回到拂风苑,青鸽服侍李殊慈更衣,木云则拿着那个荷包细细看起来。
“姑娘。这荷包里面的香药,的确是凝神静气的一方,而且用药十分讲究且温和,老人家用更是再合适不过。”
李殊慈的手一顿,愣愣的盯着那包香药看了半晌,心中疑惑不解。迟疑道:“木云,这香药里面的成分,你可都能认得出来?”
木云点点头,走到案前将纸张铺开,青鸽替她研了墨,片刻功夫,白纸黑字,十三种成分剂量写得清清楚楚。
看来木云所谓的医毒高手,确是名副其实。
按照木云的说法,这香药不仅是对症下药,而且是顶顶的好方子,绝无任何的害处。
可是……
李殊慈手捧着细白的宣纸,脑中不自觉的想到了祝含英,兰芝绣坊,怡妃,江玉香……
这般绝顶完美的方子,一般的御医能开的出来么?江湖游医又有几人能开的出来?
江嬷嬷,一个在李府里呆了大半辈子的人,能拿出这样的方子本身就不是一件可以理解的事吧!
江嬷嬷可是知情人?拿出这个方子的人又是谁?和芝兰绣坊又会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