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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花烂漫,百鸟争鸣。
如今夏意正浓时,处处都透着旺盛的生机。
山路上一个梳着双丫髻的绿衣姑娘提着个蓝子哼着曲儿向山上走着,她只有十四五岁年纪,身姿苗条,皮肤雪白,一双灵动的大眼如星星一般闪亮。如果走近细看会发现那是一对十分漂亮的桃花眼,眉宇之间竟然有些若有似无的媚态。
山上有一处茅草屋,她人没到就已经开始叫道:“老和尚出来吃馒头了,还热乎着呢!”这老和尚是她三年前捡来的,毛姨为这事儿一直忍不住絮叨:“秀秀啊,人家别的小姑娘捡个小猫小狗回来养就算了,你倒好捡个大活人。”
杨秀秀根本没在意,这老和尚也挺好养的,往山里的茅草屋里一放就是三年,即不乱跑也不惹事。独喜欢下棋,常拉她陪着。
这一陪就是三年,如今她来送饭又少不得杀上一盘。
这次她又输了半子。杨秀秀咬着牙,学棋三年次次皆输,虽然习惯但仍觉得愤愤不平。
戒痴下过了棋便容光焕发起来,他摸着下巴上花白的胡须道:“这次就不分析棋路了,你我的棋缘已尽,要走了。”
杨秀秀一怔,道:“你要走了?”
“不,是你要走了。缘来缘去,顺其自然,阿弥陀佛。”戒痴打了声佛号,一双灼灼的眼神看了一眼杨秀秀微微一笑。
杨秀秀收拾着棋子瞪了他一眼,道:“你又开始做神棍了,我若离开你还笑的出来?不怕饿死吗?”
戒痴也不解释,又打了声佛号,道:“这便是缘法了,秀秀远离尘世以久,此去万不可讲出戒痴去处,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杨秀秀知道这老和尚下完棋就喜欢赶人走也没在意他的疯言疯语,哪知下了山才知道这次的话还真都应验了。
自己那个十来年不见的爹竟然亲自来接自己,这是不是表示太阳要从西边爬上来?
不光是父亲还有那继母温氏,他们看来气势汹汹,多半是为了几日前他们派来接她的人被骂走的事儿。
远远的就瞧见父亲杨福正劈头盖脸的教训毛姨,可是看她过来马上就换了一副笑脸,变脸的速度让杨秀秀惊叹不已,这也算门绝技吧?
一边的继母温氏不遑多让,边扭着细腰边用手拍擦着干干的眼角道:“唉哟,秀秀啊,你可吃苦了。”
杨秀秀对天翻了个白眼,向左一步移开身子道:“咱可以好好说话吗?”她只觉得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双臂打了个冷颤。
温氏以前不过是杨老爷在外养的外室,后来因为他原配身子不好便借机爬上了正位。杨秀秀的母亲还没过世,她已经带着一子一女登堂入室了。原本想着做个好后母给大家看一看,结果碰到一个油盐不进的。小时候就是,无论她装得有多慈母,对方都一副我早已看透你,别装了的模样。
没想到人大了这脾气仍是如此,她也没在意,挥了挥小手帕笑道:“看来在外面长了,倒和我这个做娘的疏远了。”
杨秀秀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心里想着:“我亲娘在祖坟中向你招手呢,怎么就不去?”
杨福也走了过来,笑着道:“真的出落成大姑娘了,我已经让毛姨给你收拾了东西,与我们回去吧?”
杨秀秀被他们这友好的态度弄得胆颤心惊,道:“毛姨你先别忙,总要明白爹和二娘带我回去做什么再收拾也不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