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贝儿没想到自己只是想装个病,结果就变成真的有病了。
她也知道沈孟青和苏思琪替她找的医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只是没想到莫守言这么厉害,吃了一次亏,她完全心服口服,不敢再放肆,认真的听着莫大医生的话。
莫守言见她眼里的不屑和傲气消失怠尽,态度自然更温和了。
“沈小姐,所有的精神病态都不是凭空来的,一定有它的缘由,你能告诉我,你的缘由是什么吗?”
“我不知道,”沈贝儿老实回答:“大概是在刚上大学的时侯,开始有了那些症状。”
“那时侯有特别的事生吗?”
当然有,那时侯她现了自己不是沈铭儒亲生的,就跟天塌了似的,每天惶恐不安,生怕被人现。这是她一直深埋心底的秘密,却被苏思琪翻了出来,所以才恨那个女人,恨不得天天折磨她。
莫守言静静的注视着她,沈贝儿眼里复杂的情绪交织让他知道,她的病因就是那个时侯形成的。
“莫医生,焦虑症最坏的结果是怎样?”
“焦虑症百分之七十的病人同时患有抑郁症,抑郁症的病人大多数选择跳楼结束自己的生命,尤其近几年跳楼的抑郁症病人呈直线上升。”
沈贝儿咬了咬唇,反正已经不是秘密了,说就说吧:“那一年,我现自己不是我爸爸的孩子,我很害怕,害怕他不再爱我,害怕他不要我了……”说着说着,她眼里泛了水雾,漂亮的大眼睛眨巴着,弯翘的睫毛微微颤抖,显得楚楚可怜。
莫守言在她手背上拍了拍,笑容温暖,然后递给她一个抱枕:“抱着它,你会觉得舒服点。”
男人的手干燥温热,笑容象冬日暖阳,沈贝儿抱紧怀里的大枕头,心绪稍稍平定了些。
“我谁也没告诉,但是我妈妈应该知道,她保持沉默,所以我觉得我是安全的。那几年我的症状并不明显,可是前不久,这个秘密被我爸爸知道了,他对我的态度变了,变得沉默寡言,也不怎么跟我说话,我很害怕,所以天天躲在屋子里,后来我就来这里了。”
一个并不复杂的心理历程。
沈家是赫赫有名的大富之家,能投胎在那样的人家,当然是万众景仰,集三千宠爱于一身,可是突然有一天现自己原来并不是沈铭儒的女儿,顿时从云端跌落谷底,那种滋味他可以想像得到,但其实如果能够端正自己的心态,泰然处之,就不会有这些困挠了。
“逃避对你来说不能解决问题,我想你把自己关起来的时侯,心里一定是难受的,对不对?”
沈贝儿点点头,那个秘密一旦说出来,她心里顿时轻松不少,象卸下了千斤重担。
莫守言静了一下,问:“你说你母亲一早就知道这个秘密?”
“应该是的,我每年的体检报告上血型都被篡改过。所以我爸爸从来没有怀疑过。”
“当你心里有疑惑的时侯,你为什么不问问你母亲呢?或许她能开导你。”
“我母亲……”沈贝儿垂下眼,没说话。
屋子里响起很轻微的嘀嗒声,一下,两下,三下……沈贝儿不知道那声音从哪出来的,她没抬头去看,只是静静的听着,听着那节奏跟她的心跳完全一致。
莫守言的声音很温和:“跟我说一说你母亲。”
沈贝儿把下巴搁在抱枕上,声音轻轻的:“我母亲是一个让我无法看透的人,我可以和她很亲热,但始终不能完全走到她心里去,她就象一个住在玻璃罩里的漂亮女人,每个人都说她好,她诚心向佛,走路的时侯连只蚂蚁都不踩,甚至有点不食人间烟火,说起话来永远是温柔的语气,她是那么完美,找不出一丝瑕疵,反而让我觉得不真实……”
“最近呢?”
“最近……”沈贝儿闭上眼睛,心里异常平静,叙述着她的感觉:“最近母亲有点变化,特别是姐姐出现后,她变得有些急躁了,我第一次看到她脾气的样子,象变了一个人,我出院之后,她也不管我,她和爸爸一样变得很沉默,经常呆……”
“你喜欢你姐姐吗?”
“不,我讨厌她,是她让我变成现在这样。”
“你想让她死吗?”
沈贝儿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想了想,然后摇头:“不,我不想让她死,只想给她一点教训。”
莫守言顿了一下,又问:“你最害怕什么?”
这次沈贝儿答得很快:“没有钱。我害怕没有钱,没有钱就得不到尊重,不会有人跟我做朋友,我喜欢当沈铭儒的女儿,因为很多人巴结我,讨好我,在身边任我差遣。”
莫守言摇了摇头,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想治好你的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