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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谋逆被诛,皇帝驾崩,二皇子继位!
这种事于百姓来说,就是为皇帝哭一场,然后继续过自己的穷苦日子,可是对于当官的,当兵的,却是大事。当官的,支持的人上位了,自然能飞黄腾达,可若是支持的人失败了,那么人头落地,锒铛入狱,为时不远矣。
而当兵的呢,则更惨了,支持的人上位了,留着命当然能享受胜利果实,可若是没熬到成功,那么等待他们的便是身首异处,连吃牢饭的资格都没有。
“阿元,朝廷讣文刚到汾城,皇帝于半月前驾崩,你说眼下我们当如何?”王超很焦急,急得满头是汗。
谁登基,对于宋氏军团来说,都无所谓,他们依仗军功,依仗军权,强霸北州一方,朝廷动不了他们,可是二皇子继位,却是大大的不妙。
皇帝老弱,死则死矣,太子仁善,口碑极好,怎会在皇帝将死之时举兵谋逆,太子都快三十了,自四岁被封为太子,等了二十多年,难不成连最后的一年半载都等不及了么?
此事蹊跷破多,疑点重重,而熟知花尔哈及的北州高级将领,自然明白这其中的猫腻,特别是与二皇子一母同胞的三公主在王超手中,王超免不了要多想。
“大将军在奉关,当是比我们更早得到消息,大将军可有指示传来?”陆元畅冷静地问道,他们再乱也无用,反正都是要听宋定天的。
“尚无消息,也不知舅父有何打算。”王超喝了口茶压惊。
“皇帝驾崩是大事,这事瞒不住,将军不若即时通告全城,为皇帝举哀,一面将公主严加看管,以免走漏风声,一面向奉关上请大将军明示。”陆元畅思量过后,缓缓说道。
“也罢,暂且如此。”王超也没好主意,只得采纳了陆元畅这个建议。
将军府召集汾城各级官员,将皇帝驾崩之事通报全城,于是全城哀悼,如丧考妣。官员们哭,是为了前途,百姓们哭,却是庆祝一代昏君离世,他们是喜极而泣。
全城换上了白布,各家各户的门梁上,军队中的旗帜上,衙门前的石狮子,都是白花花的一片,城中禁止作乐饮宴,妓院关了,茶楼中的歌姬撤了,三月内禁止婚嫁,朝臣们则是为皇帝服丧。
汾城并非京师,王公重臣无须分班日日哭陵,也就头一日宣告之时,那些当官的装模作样大哭了一回,然后收拾心情打探消息为前途奋斗。素衣素食没关系,与妻妾分房睡没关系,再大的事,也大不过新皇登基后的事态把握。
不过显然陆元畅不是这样想的,帮着王超是份内的事,她一向尽囊相助,可是回到家,却被屏儿赶出了正院,委委屈屈窝进了书房。
当然了,要是认命了她就不叫陆元畅,每每等到夜深之时,她就潜进自家正院。陆元畅与顾小芙都是平民出身,不习惯晚上睡觉时屋内有人值夜,顾小芙临盆在即,陆元畅哪里能放心让她独睡,第一回进去之时,可把顾小芙吓着了,这一紧张,肚子就痛了。
陆元畅自以为顾小芙要生了,连忙喊人伺候,大半夜的,吵得阖府上下不宁,接稳婆的,找郎中的,烧水的,准备产房的,忙乱了足有半个时辰,等到稳婆来看居然是诈和,陆元畅已吓得腿都软了。
是以,稳婆被留在了陆府,随时等待接生,郎中也被陆元畅千叮咛万嘱咐,近期莫要离开医馆,侍女轮班守着,定叫顾小芙身边不能空了人,就是这样,陆元畅还是不放心。
可是现下时局紧张,陆元畅虽然想留在府中陪着顾小芙,但王超却是日日唤她议事,她除了夜晚回府偷偷潜入正屋,就再也没功夫陪着顾小芙了。
三日后,奉关传来消息,宋定天几日前在校场整军宣告皇帝驾崩消息之时,战马突然受惊,宋定天沉痛伤心未有察觉,不慎落马将腿摔断了。陆元畅接到了这个匪夷所思的消息,思量了片刻,不由露出了笑容。
“阿元,都什么时候了,亏你还笑得出来!”王超对陆元畅这种表现很不满,宋定天摔断了腿,这真是时下雪上加霜的事。
“将军莫要着急,大将军摔得正是时候。”陆元畅淡笑道。
“此话怎讲?”王超再次见到陆元畅“奸诈”的笑容,便知这摔马之事当另有内情。
“属下此时说不准,暂且等待几日,自有分晓。”陆元畅轻摇着头,一副小神棍的模样。
大行皇帝停灵二十七日,大敛,葬于京郊氓山皇陵,百官相送,举国哀痛。
新皇登基,改元永成,太后皇后,后宫嫔妃按规制分封,并在大朝之时提拔了一批在潜邸的亲信。
众臣都以为新君扶亲信上位,必然要对前朝旧臣采取手段,可是情况却大大出乎众人所料,新君对前朝老臣大加安抚,仍由文丞相续任丞相一职,对先帝的施政措施,主体人员安排,也未改动分毫。
可正当朝臣庆幸自己官位得保之时,新君动手了,只是他的目标不是朝内,而是边关,新君对外的首道诏书,居然是召三地巨阀宋定天,王世成,郭达明入京慰劳嘉奖。
而三地的反映,也是出奇的一致,宋定天早早摔断了腿无法行动,王世成传言已病入膏肓,郭达明驻守的西面,西夏趁大周国丧之际发难进兵,郭达明为保边境不失,遥辞皇帝盛意。三人的子女,俱在京中,三人派世子进宫谢恩,并言词恳切表明忠新君之意。
“哈哈哈,舅父果然深谋远虑,新君想收归边境军权,一封圣旨可办不到。”王超接到消息,高兴地大拍陆元畅的肩膀。
陆元畅嘶哑咧嘴了一番,在王超大笑之后,及时泼了一盆冷水:“将军,您莫要高兴太早,新君如此做为,只是试探罢了,此次我等顺利过关,那是新君皇位尚不稳固,朝廷旧臣还未清理,待他将朝廷掌握在手,怕是会立刻对我边关出手才对。”
“哦?对对对!”王超闻言,立刻笑不出来了。
“将军是否思量过,先帝若是正常驾崩,那新君是如何构陷前太子的,如何掌握禁军的,如何安抚宗室拥戴他的,又是如何避朝臣之耳目顺利登基的?这个新君,绝不简单!我们镇北军能在先皇治下安稳度日,并不一定能在新君手里保全性命,新君曾通敌卖国,先皇之死尚有疑问,将军,新君此举是敲山震虎啊!现下时局对我北州极为不利,我等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朝廷,不然我等若是万中错一,以此人的心狠手辣,后果不堪设想。”陆元畅继续泼冷水。
王超被陆元畅说的,脸都吓白了,所幸他今日另收到了宋定天的来信,才好受些:“舅父已接到舅母,不日将来汾城养伤,到时,咱们再好好商议对策。”
陆元畅出了将军府,便去校场操演军士,若说前阵子她有隐退之意,那么现下她是想退而万不能退,上了宋定天这只贼船,也只有跟着他战下去了。
她是王超的心腹,宋定天的爱将,她在北境一系列的大战功绩,已被宋定天上表朝廷,朝廷知道她,新君更知道她。
新君与三公主密谋篡位,与花尔哈及暗通,那么花尔哈及战死,戎狄全军覆没,新君心中定然清楚的很,镇北军灭掉了新君的强大外援,新君指不定心里怎么记恨他们。最为关键的是,三公主落入王超之手,而打绥远战的就是王超和自己,新君若是聪明,在遍寻不到三公主的踪迹后,必然会想到三公主在他们手中,那样的话,这个仇可真是结大了!
现下可以退么?当然可以退,可是一旦宋定天败了,那么新君清算之时,她一个手中无兵无权的隐退将军,又当何去何从,难不成要带着顾小芙和孩子躲进山里去?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只要在大周,她到时能躲得到哪儿去,若是携妻带子远离大周,让他们饱受逃亡之苦,那陆元畅还不如跟着宋定天好好干一场,大不了打输了再逃!
陆元畅一改前几日的懒散,死命操练士兵,一个个壮汉,被他们瘦小的将军折磨的死去活来,谁若是不服气,也可挑战将军,胜了不仅有赏银,还有军职。可是他们将军哪里是那么好对付的,看起来细皮嫩肉,嘴上连毛都没有,个子又瘦又矮,安静思考的时候像个娘儿们,可是那刀劈过来能叫人直接跪在地上。
战场上,服不服,拳头说话,在前赴后继的失败之下,士兵们也看明白了,他们将军往日那些军功战绩,确实是实打实拼出来的。服气之下,陆家军里便传出了陆元畅的花名——玉面飞将。
“玉面飞将”算是雅号了,比起王超的“黑面战神”好听多了,陆元畅听着冯怀地转述,不由笑道:“冯怀,你那一身斥候本事,现下总算是找到用武之地了,像个女子一般嘴碎,看来你的日子过得太过清闲。”
“老大,您莫要如此说,了解将士们的内心,也是将军的职责,您说对吧。”冯怀厚颜无耻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