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消失在内室入口处的背影,沈苏姀默默的垂了头,怔神良久她才起身朝一边的浴室走,自己的血,别人的血,还有那浑身上下都粘腻的汗意让她无比难受,因他不在,她也不必再装,灌了铅的脚步每走一步都能扯得浑身上下一阵疼,沈苏姀紧蹙着眉头一手按着肩头,刚走进浴殿门口便闻到一股子药味,那药味并不浓烈,却是清新好闻瞬间就让沈苏姀神思一醒,快步朝前走去,果然,巨大的汤池之中盛着一池灰黑色的药汁,沈苏姀眼底亮光一闪而逝,愣了愣神才解了中衣一步步的往那池子中走去。
温度正好,亦没有刺鼻的苦味,沈苏姀甫一进那池中便有一股子暖流从外到内涌入,冷寒的丹田被一股子热力包裹,那枯竭的内息又渐渐地聚拢起来,体内的寒意往外流散,麻木的肩膀也开始有了知觉,沈苏姀舒服的叹一口气,靠在池边思考今日的一切。
刺客……是谁要杀她和沈君心?
在联想到沈君心此前的那次事故,沈苏姀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逝却没有被她抓住,今日分明是要去见那沈苏慕的,却不想出了这样的岔子,沈苏慕既然三番两次的要来接近与她,必定是想与她相认的,可是他为什么不直接回到沈府呢?凭着他沈家大公子的名号,便是承爵也是有希望的,每次都暗中找她,他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
这一切都只能等见到沈苏慕之后才能知晓,沈苏姀正有些昏昏沉沉的快睡着了之时,浴殿之外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沈苏姀心头一跳下意识的绷紧了神经,最后发现那脚步声未朝着这里面而来才松了口气,一口气还未呼出外面便已响起了说话声。
“主子,凤王郡主的人已经到了。”
容飒的语声仍是平常,嬴纵闻言默了默,“请去水榭等着。”
容飒应了一声是,而后又有些迟疑的道,“主子,您打算让云烟阁的那位搬出来?”
嬴纵并未说话,容飒又道,“搬出来是否有些冒险?”
嬴纵并未立刻答话,手中似乎拿着一本手册似得翻了翻,“他既然是本王的门客为何一定要屈居在那无人小岛上,本王身边谋士甚少,他的身子虽然大不如前,可朝堂庙算兵事机谋只怕难有人比的上他,躲了这么多年,谁还认得他呢?”
“属下知道了。”
容飒应了一声,嬴纵又道,“寻个日子将岛上的东西都搬出来吧。”
容飒应是,不知将什么东西放在了桌案上便走了出去。
沈苏姀听着这些话只觉汤池似在变冷,心头正是一阵急跳,身后却又传来了嬴纵沉而稳的脚步声,沈苏姀呼吸一滞,不自觉将身子往下沉了些。
“觉得如何?”
嬴纵站在了她身后,浴殿之中光线不是那么明亮,可沈苏姀还是能从自己前面的水面上看出他的影子,他正不置可否的看着她,沈苏姀点了点头,“很好。”
嬴纵颔首,状似满意,却也没说让她出来的话。
沈苏姀迟疑一瞬终是忍不住心中的急跳问道,“住在湖心岛上的人竟然是王爷的谋士?”
嬴纵双手抱怀,好整以暇的透过那水面睨着她,“不然呢,以为本王金屋藏娇吗?”
室内有蒸腾而起的水汽,沈苏姀抹了一把自己眼睫上的水珠儿,饶是如此她也看不清嬴纵此刻的表情,听他这似玩笑般的话沈苏姀摇了摇头,略有些疑问的道,“既然是谋士为何要住在湖心岛上,听容飒之语,这位的身份似乎不简单。”
沈苏姀语声深长,惹得嬴纵勾了勾唇,他静静地看她片刻,复又蹲了下来,修长的指尖去碰她刚刚才上药的伤口,这药浴本就有助于伤口愈合,她泡的时间虽然不久伤口却至少未曾开裂,嬴纵颇为满意,薄唇微动,话语声刚好落在她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