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谢皇上!谢王爷!”沈子安滑稽地作揖,然后笑道,“京城只有名妓婉宁,宫中只有曲姬。天下同名同姓的人那么多,谬传也多。皇上和王爷,自然不必为此担心。”
凌衍意味深长的看了沈子安一眼,点点头,这才散了早朝。那日之后不久,凌衍便派人在皇城之中的西北角起了一座阁子,唤名“河山阁”,御赐给了沈子安修史书用。沈子安谢了皇恩之后,便告诉了皇帝,他将为锦朝的史书命名为《锦绣书》。
和锦朝史馆的取义一样,意在“锦绣河山”。
河山阁于邦定元年二月底落成,沈子安成为了锦朝第一位史官。虽说沈子安出身在高门士族的沈家,可是这个人据说从前游手好闲只不过是一个说书人,竟然能够一朝成为了史官。而且新晋的姬妾主子,以前据说是京城的名妓。
现在宫外的人都忙不过来的踏破了宁王府,想着如果能够得到宁王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想必一定能够高升。为了此事,范相少不得和宁王秉烛夜谈,说明了为臣之道,最后范相又一次负手离开,不过却是满脸深邃,像是高天的夜色。
三月初,乃是初春的天气,锦朝的北疆却传来了好消息。戎狄来犯,却被陈庆之带了八千精兵小将,将戎狄赶了出去,更从羽城往外扩展了不少领土。
边关捷报频传,凌衍也君心大悦,褒奖了陈庆之和边关战士,更在宫中设宴庆祝。宫宴上新晋的曲姬和皇贵妃坐在了内廷的首桌伴皇帝左右,之后便是宁王和范相在外围的几桌上带领群臣,合宫众人尽欢。
宫宴之中,凌衍让大家在宫中自乐,上音带着冬然走到御花园之中,这里的假山和莲池上音自然十分清楚,此刻宫外正有礼花漫天,上音却想到的是当初在山寨,凌衍小心翼翼的用那些他都写不清楚的字,想要讨好他的一生一世。
如今,上音摇头,也不过是苦笑一声。
冬然看着上音那样,冷冷地哼了一声:
“公子你若是吃醋后悔,就该早早告诉皇帝!现在却来苦笑,不怕为时已晚吗?”
“怎么你也以为是我是喜欢婉宁姑娘吗?”上音转头回来,有几分受伤的看着冬然。
冬然一愣,然后惊讶地偏着头看着上音:
“王爷,你不要告诉我,你每天每夜的陪着她,晚上还、还睡在她那里,还、还对她没意思?”
“我爱的人只有凌衍,”上音轻声说道,“你不是一早就看透了么。”
冬然呆呆地看着转过身去的上音,以前她和上音在青山的时候,无论上音做什么她都相信上音根本放不下凌衍,可是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加上颜惜阴和上音那一夜的事情,冬然甚至都忘记了——眼前的上音为了凌衍曾经不要性命。
上音对凌衍的爱,一点也不比凌衍少。
想通了这一点的冬然,不可思议而且执拗地走到了上音面前,将上音转过来看着自己: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去找曲婉宁呢?难道是为了让陛下啊吃醋吗?!公子你会不会太幼稚了一点?!”
上音摇摇头:
“自然不是,婉宁姑娘聪明,心思通透。我不过是找个能够明白我的人说说话而已,况且,皇贵妃并不是什么能够控制大局的人。若是将来我、我和凌衍不在了,范先生也不能陪伴左右了,这个天下总得有人照料,不是吗?”
“照料?她?一个青楼女子?!”冬然惊讶。
“呵——”上音笑得意味深长,“她可不是一般人,冬然,你等着看吧。锦朝的历史上,定然会留下她的传说的,我和他谈过,她可并不仅仅是你们所见的那么简单。”
冬然还是不大相信,别扭地别过头去,不理会上音。
上音“哈哈”一笑,拉着冬然离开:“好了,冬然,我带你去那边看看。”
冬然被上音拉走以后,从假山的掩映之下走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个人脸上有些红润,而且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呆呆的看着上音和冬然离开的方向。
旁边的一个人身姿婀娜,头戴步摇,一眼便知道是一个位份尊贵的女子。这女子莞尔笑起来倒颇有几分意味深长的意思:
“陛下您看,‘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虽然您和宁王并非夫妻,却也算是一对有情人。你们的情分自在心底,您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这是你故意叫朕看见的,还是你和宁王早就约好的?”凌衍在黑暗中,尴尬的擦了擦眼眶。
曲婉宁狡黠一笑:
“您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