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之说完,根本没有看见灰头土脸的三军将士皆变了脸色,而是直接甩了身上袍子拿在手上,走到了上音面前,双手呈上了一件东西:
“另外,师傅,小东以前就是村里一把手的偷儿,已经将此物给取来。还请师傅亲自验过!”
上音看了那东西一眼,点点头收在袖中:
“庆之你也累了,我在帐内给你留了你最喜欢吃的吃食,你且代我去瞧瞧留音。”
陈庆之眨了眨眼睛:“我就知道师傅你最疼我!”
凌衍看着陈庆之欢呼雀跃地离开,这才招呼着三军将士进了山寨——稍作修整。晚上晚饭才吃过没有多久,军士们没有像是平日里那样散去,而是全部窃窃私语、三五成群地围在了凌衍的大帐之前,张、李两位将军,还有范云全部都站在大帐前面,想要进去、却终归犹豫。
只听见大帐里面凌衍抚掌大笑:
“好、好、好!真是妙招!我倒是要看看冯氏那个老匹夫要怎么应对!”
上音的声音听不真切,没人知道上音到底和凌衍说了什么,不多时,凌衍和上音两个人走出来,看见外面站了那么多人,凌衍吓了一跳:
“天哪,那么多人偷听我还是第一次见!”
“顾公子,”范云率先开了口,“范某想不明白,为何公子会事先知晓冯氏的战术。范某更不明白,为何、为何……”
范云犹豫了,看着凌衍却终于没有说下去。
“为何将军你站在接到了战书的当时,就有信心和本事,知道顾公子有办法应对律军?”张将军是个沉不住气的,虽然下午吃了瘪,但也还是直言不讳,性子倒十分像萧琛。
上音淡淡一笑:
“不过是运气罢了,先生不必太过上心。”
“那三日之约,顾公子让我们看了什么?”李将军也奇怪,“还有,顾公子让陈庆之到底做了什么?哪些军马明明是公子你算准的,公子是如何看出来律军的诡计?”
“还望公子赐教!”范云竟然拱手,半跪了下去。
范云一跪,军中不少人算是被上音和陈庆之救了性命、还对今日一战心有余悸的,都纷纷跟着范云拜下了:
“还望公子不吝赐教!”
上音连忙扶起了范云,摇了摇头:
“范先生何必和我客气呢,先生身在局中,自然没有瞧出来罢了。上音正好身处事外,便能瞧出来,并不是什么特别的本事。”
看了看众人,上音这才将冯氏的心思与人说了。说完之后,范云脸色更惨,心中想着自己的谨慎,反而给了冯将军反将一军的机会,更想着惨死的兄弟,心里不是滋味。
眼见三军之中有些人已经服了上音,张将军却不依不饶:
“若是顾公子你早就看出来其中破绽,为何不早说,偏偏要等到我军败退之后?公子难道对我们死难的兄弟没有半分怜悯之心么?”
上音摇摇头,叹气。
凌衍截口:
“是我不让上音说出来了,其实截获了冯氏带军前来的当晚上,宁杭便与我说了,此战我们凶多吉少,让我尽量避战,是我让三军出战的。”
“为何?!将军你——”
此言一出,三军动摇,凌衍这话简直就像是他知道前面有火坑,却还是要兄弟们往里面跳似得——
军中忌讳猜忌,凌衍的话真是湖中投石、千层起浪了。
上音开口:
“小梁军近年来和律军交战都是胜仗,加之诸位的兵器与律军不相上下、甚至处于上风。军中各位自然有自诩之心,只是这次来人是冯将军——威名在外,大家自然心里又有畏惧。若是凌衍阻拦各位,此惧更甚,军心动摇,又何来再战之日?”
“正是如此,”凌衍笑了,“所以宁杭的意思,就是让我们此战必败,敌强我弱、敌进我退。骄兵必败,哀兵必胜,这些道理很浅,却不是每个人都明白。”
军中顿时安静了下来,他们不少人的心思都被凌衍和上音猜中。很多人都开始重新盯着上音看,上音却只是说道:
“近日律*中来往的文牒已经被小东盗取,现在交予各位传看,想必日后再于律军一战——各位便再无后顾之忧!”
可是,未等文牒传尽,萧琛却狼狈万分地跑了过来,冲进来几乎是跪倒在了凌衍面前:
“大哥,大事不好了!出大事了!郗微、郗微她、她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