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却倒霉至极,被人捆绑回去,直接给丢进大牢,连一顿粗糙牢饭也懒得施舍,任他们喊破喉咙,也没一个狱卒过去过去问上一句。
被无视甚至漠视的身娇肉贵的两人万般无奈下,只好偃旗息鼓,神情沮丧至极地缩回牢房角落,等候家里人接到消息,前来将他们弄出去。
京师天子脚下,稍有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四面八方的关注。
更何况这等旷世罕见的大事情,没片刻功夫,几乎全城的人,该知道,不该知道的人,都了解到有两个纨绔子弟,吃了雄心豹子胆,将两位老侯爷,三位尚书当街狠揍了一顿。
八卦之火以燎原之势席卷整个京师。
心下忍不住腹诽,自承恩侯的公子被贼人收拾一通后,京师的纨绔基本上都不敢随意上街闯祸,这是哪里来的两个倒霉孩子干下这般令人发指的蠢事。
经过细细打听,冷不住倒抽一口冷气,立即闭口不言,只敢私下悄声议论。
闯祸的是谁?
京都一霸周蟠飞,承恩侯家千娇万宠的公子,另一位来头也不小,身份贵重,云贵地头蛇,镇南王世子戚晨。
两人身后站的人更是地位尊崇,一位是当朝国母周皇后,一位是帝王宠妃南妃殿下。
而被打的五位则是朝中肱骨,身居高位,手握实权,势力同样不容小觑。
权贵重臣与外戚之间的较量,结局如何当真是充满悬念。
所有人翘首以盼明天的太阳早一些升起。
翌日万丈霞光中,戚湛终于在千万人的呼唤下睁开眼睛,几乎一夜未睡,却不见半点疲惫,只觉通体神清气爽,低头看了看睡在臂弯里的少年,嘴角微微上扬,修长的眉眼间尽是笑容,低头在那肿胀红艳的唇上落下轻轻一吻。
正在睡梦中的人察觉到他的动作,不满的皱着眉头,嘟着嘴,翻了个身,将屁股对着戚湛。
戚湛看着他孩子气的动作,无声的笑了笑,隔着锦被轻轻的在他身体上拍了拍:“乖,好好睡,等下了早朝,我再来陪你继续补眠。”
侧身不理他的少年,迷迷瞪瞪呓语了一句,跟说悄悄话似的,戚湛俯身到他唇边,凑近了才勉强听清楚,两个字“不要”无情的拒绝了帝王的邀请。
戚湛闻言笑容更为灿烂,轻手轻脚下了龙床。
曹德义等人服侍帝王洗漱更衣,曹德义附在他耳边低语几句,戚湛的脸色顿时黑的跟锅底一样。
导致整个早朝全程笼罩在乌云密布之下,满朝文武被帝王漆黑的脸色惊到,莫不心惊胆战的。
忍不住暗下腹诽,这是天要塌下来的节奏吗?
帝王的脸色委实太不妙。
只怪昨天发生的事情太过糟心了,致使帝王面上也无光啊。
外戚自古仰仗何物?
还不是帝王恩宠!
不给皇帝面上锦上添花便罢了,还作死的给他脸上抹黑,他的脸色能好看才怪。
此时跳出来弹劾那两家,看来不是特别明智之举,朝臣们心中自有一番思量,打算静观其变。
直到早朝快结束的那一刻,一直阴沉一张脸的皇帝终于开了金口:“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朕决意亲审此案。”
听话听音,事情上达天听,即便有人想从中周旋一二,眼下这个情势,也只能将满腹心事给按下不提。
长叹一声,没事搅起三尺浪,闹到御前,作死当真作到一定境界了。
下了早朝,戚湛将几位遭了横祸位列超纲的重臣给传唤到御书房,又派人前去将两位罪魁祸首给提溜过来。
这厢皇帝亲自过问案情,城里有一户人家几乎闹开了锅。
一夜没合眼的镇南王妃大清早就跑到承恩侯府对着承恩侯夫人一阵喝骂推搡。
承恩侯夫人脸上露出阴阳怪气的笑,任她大呼小叫,喝骂来去,径自装鹌鹑。
皇宫里的戚瑾在第一时间接到镇南王王妃前去承恩侯大闹一通的消息,冰雪未容的冷清双眸里掠过诡谲的笑,抬手轻轻将手指间的一个精巧的瓶子给捏碎,破碎的瓶子里流出泛着诡异的碧绿色。
里面豢养着一条通体透绿眠蛊的目蛊顿时死的再透不过。
几乎同时,承恩侯府爆发出一声尖锐喊声:“啊……”!
镇南王妃面如金纸,整个人瑟瑟发抖,手指尖狠狠颤抖指着脚下突然倒下去的人,语无伦次对着身边嬷嬷道:“本宫……,我……”,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时斜刺里也有人惊叫一声:“母亲。”
来人正是承恩侯二小姐周嘉馨,她见母亲萧氏横躺在血泊中,心中顿时一凉,紧紧抓住衣襟,伸手探了探萧氏的鼻息,整个人风中颤抖起来,双眼赤红充血,恶狠狠地盯着镇南王王妃。
镇南王王妃一时被突如其来的变化给吓的不知所措,连连后退,不断摇头,嘴唇哆哆嗦嗦的,身边的嬷嬷同样面色惨白,险些被吓出好歹来,总算还知道护着自家女主人。
周嘉馨情绪激动不已,几丧失理智,狠狠地推开阻挡在前的嬷嬷,凶神恶煞地抓住镇南王王妃的手腕:“你杀死我母亲的,我要让你偿命。”
镇南王王妃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不知如何为自己辩解,娇柔的身体被对方凶狠的摇晃,如惊天涛浪中的小周,左右不停摇摆,钵大的拳头眼看着就要招呼过来,她却全无半点招架之力。
周嘉馨曾也是位拥有曼妙婀娜多姿身材的妙龄少女,在青梅几个月的照顾下,整个人如经过发酵的馒头一样,全身膨胀,较之以往,眼下的周嘉馨跟一座雄伟的巨山一般无二。
被她一拳中,镇南王王妃还不得脑袋开花,嬷嬷奋力拼尽全身力气抱住周嘉馨粗壮似擎天柱的腿。
周府家仆从惊骇中回神,立马跑出府去搬救兵,扯过当街巡逻的官兵火急火燎往家里跑。
官兵合力之下,总算有惊无险的将镇南王妃从虎口救出。
承恩侯府发生命案,官兵们不敢有片刻耽误,火速上报,乔子昭跌足长叹,真他么邪门了,荒唐事一桩接一桩,还让不让人活了,心态累。
险些气炸肺的乔子昭迅速带人控制鸡飞狗跳的现场,谁知在承恩侯府门口又遇见不分青红皂白的皇城军,动作粗暴地将昏死过去的镇南王王妃扔到马车上,跟扔一团破布一样,紧接着姚传奇冷笑一声,在乔子昭怒瞪的双眼中,将后脑勺开花,血流如注的承恩侯夫人给丢上马车里,哐当一声关上车门。
然后对着乔子昭抱拳:“承让。”
再一次留下一个烂摊子给乔子昭收拾。
乔子昭非量浅之人,也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给气到恼恨难消,一脸凶相让下属将面色惊惶的周嘉馨给推上马车,车夫一扬马鞭,陡然一个急转,还能往哪里去,当然是往宫里送。
承恩侯府的事顷刻间闹的满城风雨,全城哗然。
百姓纷纷抬头看天,这天怕是真要塌下来了。
幺蛾子闹的也太凶狠了!
人人都不禁紧绷心弦,到处打听事情的来龙去脉。
朝中上下也人人自危。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也太过荒唐,急转直下的事态,快到他们来不及消化。
俨然成为京师最大奇闻。
京师要地,消息流通速度最为快,豪门王族的八卦更是百姓口中最受欢迎的谈资。不消片刻,一传十,十传百,经过口口相传,变了味的,歪了形的,各种添油酱醋妖邪鬼怪化的豪门恩怨版本都出来了。
帝王本就漆黑的脸色,顿时更加黑了,几乎看不到一丝其他颜色。
满朝百官纷纷摇头:“活见鬼了,都什么事喔。”
整个京师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冬季冷冽彻骨的北风也阻挡不住百姓心中熊熊怒烧的八卦之火。
每天可见街头三五成群,聚在一处神神叨叨的谈论着承恩侯府同镇南王府的恩怨情仇。
文武百官也甚为关心备至案情的后续。
如此心焦心态下,又过去了几天,案情终于水落石出。
等两桩案情在帝王的亲审下,尘埃落定后的结果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承恩侯府爵位被削,二小姐周嘉馨无罪释放回家,承恩侯被贬为庶民,周蟠飞贬为庶民同时要遭受牢狱之灾。
逛花街喝花酒,醉生梦死的承恩侯在貌美的青楼女子床榻上莫名丢了侯爵。
镇南王府世子不仅与镇南王爵位擦肩而过,且锒铛入狱,镇南王王妃杀害承恩侯夫人证据确凿,无从辩驳,夺王妃爵位,贬为奴籍,流放南岭蛮荒之地。
随着镇南王府、承恩侯大厦将倾的圣旨一同颁发还有从今往后再无镇南王的明喻。
原来的镇南王府被皇室征用,改为皇室行宫,由宫里派过去的人接管。
原镇南王王妃母族萧氏一族也被逮捕,流放千里。
权势赫赫,跋扈一方的云贵总督,镇南王王妃的表哥林家也遭受牵连,于京师郊外私宅里被捉拿进大狱。
待圣旨昭告天下后,人人皆长叹不已。
至于案情的真相到底如何,有几个人真正关心呢。
事情告一段落后,年关也即将到来。
整个京师一扫先前,又变得热闹起来。
刚平静下来的朝堂上,又起风波。
周皇后自请废皇后之位,搬出乾坤宫,出家为尼,迁到郊外栖霞寺为苍生祈福。
一场轩然大波又起风云。
戚湛凝视着周皇后递上的奏疏,久久不语,良久沉默后,终是提起朱砂笔,准奏。
谁料一波未平又起波澜。
乔贤妃、冯德妃相继自请废去妃位,入栖霞寺。
整个朝堂被接连的惊雷给彻底炸开锅。
周皇后去,两妃走,后宫之中有名分只余南妃一人。
“……”,果真变天了。
不少老臣跑去乔太后那里哭诉,这后宫都要散了,您老可不能坐视不管。
乔太后温言软语安慰了一番,在众人软磨哭求下终于透露出一点口风,哀家有一日在御花园中梧桐树下小坐,没曾想竟做了一个梦。
先祖托梦于哀家,凤鸣天下,雄凤落枝,祖宗基业可万世长青,繁华盛世再来。
众位老臣给乔太后玄而又玄的话给惊呆住。
凤鸣天下,雄凤落枝,何解?
回家后,坐立难安,翻看古籍,寻找蛛丝马迹。
直到来年春天,南妃及冠那日才明白何为凤鸣天下。
帝王亲为南妃行及冠礼,赐表字,凤鸣。
来年秋来,本该万物萧条之时,竟百花盛开,整个御花园金光璀璨,让有幸目睹这一奇观的人多年后仍在感叹不已,观此景,不枉此生。
天降麟儿,赐名凤。
戚湛抱着襁褓中刚满月的麟儿,大手紧紧牵着南妃戚羽于朝阳门上接受四方朝拜。
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乔太后由衷期盼来年再次开花结果。
永寿宫。
乔太后脸上乐开了花催促众人将天下间但凡能想到的玩物统统摆在大红描金的地毯上。
今天即将给大孙子举办抓周礼了,万万疏忽大意不得。
湛儿还说今天要给儿媳妇一个惊喜,太后老人家抿着唇直乐,感慨万分,盼望再来个喜上加喜,三喜临门,这往后的日子甭提要多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