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茗寻常赏的更多的都是钱币,像她们亲近的,她也爱给金银,很少赏赐别的什么。像羊脂玉的饰品,是孙茗最贴身最常用的了,也是李治最喜欢赠她之物,比起别的来,意义自然不同。
她也是瞧见花萼忙进忙出地毫无怨言,又想起花枝花蕊跟随她这么些年,睡得比她迟,起得比她早,身边事无巨细打理得井井有条,一时就有些深受感动了。
与她们来说,不过是尽到自己的本分,与孙茗来说,这便是缘分了。
所以她抚慰道:“你们跟在我身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是赏你的且收下,也不光是你,还有花枝花萼的也有份。”说到这里,她就打趣起来:“日后等你们寻了良人,我再给你们添妆,务必要把你们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花蕊听着也颇为感动,只是这话说到后半截,越听越叫她羞了脸,嘴上说着“娘娘说的什么话”,脚下一跺,就扭身出去了,一不小心还蹭了门柱,也不叫疼,捂着胳膊就跑远了,留下孙茗在原处笑她。
待花萼亲手提了安胎药进来,也被孙茗拉着说了好一番话,又赠了她一对羊脂玉镯。
贵妃娘娘怀孕的喜事,不出一时半刻就几乎人尽皆知了。
在太医令一诊脉出来的时候,早有内侍去玉华殿寻到李治身边,将喜事通过王福来给禀报了,所以李治也早早地就知道,当场就叫人往排云殿抬着箱子进去。别人只知道是贡品,哪里又知道是什么?
那四台箱子原原本本地抬进了排云殿,孙茗也当作消遣的看了看,无非是些衣料饰品,倒有些西域来的香料不错,只是听说怀孕不宜熏香,只得悻悻作罢,又让人将箱子完完整整地收到偏殿里,待回了宫,再着人收拾了腾进库房去。
李治不过是一时欣喜,激动了些,嘴一抖就让人把东西赏下去了,但这些寻常孙茗看惯了的物件,对她来说实在没什么新意……像这些,她库房有的是,哪里会缺了?无非也是作个态,妆模作样地瞧上几眼才叫人抬下去了。
到了晚间,李治一回排云殿,又听左右道喜,就叫了王福来问来诊出身孕的事宜,然后就又一个高兴,着人赏了太医令五十匹绢……
隔了一日,贵妃娘娘怀孕的消息不胫而走,长安城里都要传遍了,就是太极宫中坐镇的萧淑妃也听说了。
原本孙茗就有宠,生了对双胎,又生了儿子,如今又有身孕,机会锐不可挡,若非王皇后早早地想尽了办法让李治立了李忠为储君,王皇后此刻怕是得着急上火了。
当然,此刻王皇后虽然不至于这样惊慌,但也不远了。
她深知李忠并非亲子,储君生母出身微贱,恐叫人诟病。如今李忠尚且没有成年,无法施行成年加冠之礼,日后前途就更难以预料……何况现时,李治如今深深厌了她们母子。
就是淑景殿的那对姐弟他还时常关顾,会去瞧上一瞧,隔上两日还会问一声,但她的忠儿虽贵为储君,却不得圣人一言半句,或是一星半点的关注……
王皇后虽然心中有万般难处,但身边既没了武媚娘的辅佐,一时间就没了主意,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应对的法子。
直到秋兰飘香的时节,天也逐渐凉爽起来,李治就下令整装待发,准备回宫了。
孙茗怀孕已近四个月了,胎是坐稳了,但还是需要在更稳定的环境,所以回宫之事也是刻不容缓了。
此时她已无更多精神去管阿宝阿福了,自然连如今能独自走上几步,会吱个声叫上两声的阿宜也分不出什么精力了。
身居高位有时候就有这样的好处,将孩子放养着,自然就有人当她的眼睛,做她的手脚,为她看着管着顾着,又何须她亲自照看?
阿宝阿福就更好带了,别看只这么丁点大小的孩子,可万事一点就透,且孙茗还着人教她们识字,如此一来,白日里就有大半时间被拘着,总好过各种调皮叫她挂心。
就这样,跟随御辇一路返回太极宫,宫道上行行迢迢,车架侍卫绵延不绝,不过半日功夫,众人就返回了太极宫。
孙茗只留下花萼安排将遗留在排云殿的物什打包,花蕊就跟随她一同回去了。
从早晨出发,到了临近饭点,她总算坐到了自己的太师椅上,准备享用回宫后的第一顿膳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