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她彻底相信了。
他不说,她都快要忘了好么?
沈如意算看出来了。苏迎进门时哆哆嗦嗦扭扭捏捏分明是又害臊,又忐忑,生怕她不信他,现在笃定她相信他了。就开始趾高气昂,吊起来卖的节奏,很有几分稳居上风的架式十足。
原来她也有这么欠欠的表情。让人看上去就想揍一拳。
好吧,她现在算是彻底直观地了解到平日气的皇帝牙痒痒。恨不得扑上来狠咬她一口的那种迫切心情。
“你说……我什么时候死的?”沈如意突然问。
“章和十一年四月二十六,”苏迎叹了口气,又眼泪巴巴地望过去。“我可不想顶着这张脸,这副身体活着——不过既然我回来了,就断断没有让我自己再死一次的理由!”
“我、们,只要把后年四月二十六那天的死劫躲过去了,就没我什么事了!”
说到这里,苏迎突然士气满满,只有这个时候,沈如意觉得他身上还有那么一丢丢男子汉气慨,看着不那么让人觉得别扭。
沈如意叹了口气,“我向皇上开口,把你从东宫要过来——”
“不要!”苏迎突地尖叫,双手捂脸。
可是哪怕他动作再快,沈如意还是看到了他脸红通通一片,满目羞涩:“我不要,我可不要他看到我这副德性!你不要,我是不认的啊!”
沈如意一噎,好吧,样子确实是猥琐了些,感觉怪异了点儿,估计皇帝知道后,会不那么舒坦一丢丢……
可是,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撂挑子真的好吗?刚才口口声声的,二人齐心合力断金呢,誓言扔也扔的太快了!
“你就窝东宫里?还是我给你调其他地方?”
苏迎也觉得自己的反应委实大了些,嗫嗫地道:“你自己想想也能明白我的感受,这么个身体,怎么见他?不管他是个什么观感,我是立马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我了解。”
苏迎心道,废话,你不是我?你还能不了解?
别说公开他的身份在豹房他的眼皮子底下生活下去,就是隐姓埋名作个名副其实的小太监,只要萧衍在身边,她根本连头都抬不起来,臊也能臊死他!
“总之避过那一天,你活着,我自然而然就会消失了,结局皆大欢喜。”
“话说,”他突然皱眉,“你怎么不问刺驾的是谁?”
“……是谁?”沈如意眯起眼,她能说么,她直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仔细想这个问题。
“你不是说你替皇上挡了一刀就死了,难道当时就知道凶手是谁了?”
苏迎指了指太阳穴,意思是脑子啊。
“明年年底的时候,西梁会再次犯境,陆续十几场小规模的骚扰边境,还有南燕小动作不断,似乎也看西梁闹事是大是小再见机行事,只是大晋内部还算安稳,没大的天灾*。”
“刺驾,在我看来可能是外部势力渗入,想让大晋群龙无首,趁机大举来犯;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内部之争。”
苏迎忽地压低了声音:
“刘董两家别看以前掐的欢,自打沈家冒出头来,这俩家可算是找到了共同的话题,友好地携起了手,互动很是频繁。”他道:“在不说和尚的幻象里也好,还是真正存在过的也好,新皇帝登基,变了天,但天也没塌。只不过现在董氏不在了,只有个刘太后。”
“而皇上和刘太后的关系始终不见好转,刘太后也好,董家也好,铤而走险拥立新君,也不是多么匪夷所思的事。”
沈如意垂眸,她听明白了,苏迎的意思还是内部争斗的可能更大一些。
毕竟,皇帝出巡的路线也不是事先公告天下,大多是秘密行进的。能将线路打探出来,再行布置就已经是一件难事,结果是她为求皇帝挡刀死了就可以知道,必定是攻到了皇帝眼皮子底下,近在眉睫的情况下,她无可奈何之下才会宁愿一死以保持皇帝。
“你的意思,是……仁寿宫?”
苏迎耸肩,“明年太后和皇帝会闹的更僵,曾经一度太后想要示好,皇帝顺水推舟也想缓和彼此的关系,毕竟皇家的亲眷关系,为天下所瞩目,大臣们也都死死盯着,皇帝也不敢做太出格。”
“人,其实就是那么现实。董氏死了,董家有心无力,没人牵头谁敢打刺王杀驾的主意?如果董氏还活着,她翻出天来我都信。而刘家就不一样了,刘太后还在宫里,哪怕和皇帝撕破脸,身份也在那儿摆着,想要在刘家一呼百应,是太简单的一件事了。”
“你觉得呢?”
沈如意笑了,“我觉得怎么样又能如何?全凭你一张嘴,我捅到皇帝那儿去也全靠一张嘴。他倒是会信我,可是无凭无据,他要怎么治刘家?”
“只能像你说的,坐等。守株待兔,只得到那时候,提醒皇帝顺藤摸瓜了。”
苏迎直点头,和自己说事儿就是省事,说上句就知道下句,省时省力更省心。
“刘太后扶持太子,想必不会一点风声都不漏。正好重生后我就到了东宫这小太监身上……我也不想回皇上身边,就索性待在东宫里中,万一有个风吹草动也好及时通知你一声,早有防范。”
“你看,如何?”他问。
沈如意默,她虽不赞同,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是唯一的办法。
她现在一举一动都受到各方瞩目,尤其皇帝监视的小眼神像黏到她身上了一样。
她就是调个宫人到身边,都不一定会折腾出什么事来,更不要说东宫太子身边的人了,这么暧昧的地方,随随便便都能传出来她杀害太子的一万八千种方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