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万乘之尊,富有天下。可是更受到天下人的道德审判,千秋万代的考验。哪怕他不是她亲生儿子都快成了大晋公开的秘密,他若在孝道方面有稍许瑕疵,更加会受到自下而上的层层压力。只比亲生儿子要承担的更多。
真当她害怕和皇帝撕破脸?!
“太后——”沈如意还想要再说什么。嘴已经被一双细嫩的大肥肉给紧紧捂住,连嘴带鼻子,好悬没就这么生生将她给弄窒息了。
“带到耳房。”刘太后挥挥手,沈如意就像被拖死狗似的一路拖出了正殿。
“太后……”
一直站在刘太后身旁的左嬷嬷颤巍巍地开口,“皇上看重皇贵妃,您又何苦在皇上兴头上……不如估计先看看,也许这皇贵妃撑不了多久,就被……老天收呢?”
左嬷嬷说话厚道。其实翻译过来就是:
皇帝生来克宠妃,这皇贵妃更是被皇帝宠的没边。连她那身份都不顾,为保她和大臣们撕成一团,这个比前几个看着更得宠,没准时间更短就会被皇帝克死了。
她真心不希望看到太后和皇帝闹僵。
要说太后自打进宫就得了先皇帝的宠,一路顺风顺水,连半点儿挫折都没受过。她这跟在太后身边十几二十年的,不想太后临老了,再和现任皇帝闹掰,晚景凄凉啊。
……连带着太后身边的她们指不定都要受到波及。
刘太后冷冷哼了一声,“尽人事,听天命。要是凡事随波逐流,指不定这贱婢连孩子都有了。依你看,照皇帝宠爱她的程度,不说她能作出多在的风浪,就是大臣们也是不会听之任之的。”
“哀家难道眼睁睁任皇上肆意妄为,将先皇留下来的大好河山,作的乌烟瘴气?”
“他若做不好这个皇上,就换人!”刘太后掷地有声,“现在不是有太子了吗?就是没有太子,连道萧家其他宗族里就没有孩子了?找个人过继过来也就是了。”
左嬷嬷一肚子的话顿时都憋了回去。
她还担心太后和皇帝的母子亲情,太后的晚景呢,的确人家站的高望的远啊,走一步看几步,都算计到这粪堆儿上了,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只是……就这么冒冒然换皇帝真的好吗?
小太子才六七岁,到时候帝弱臣强……
或许太后是想效仿前朝垂帘听政吗?
左嬷嬷激灵冒了一身的冷汗,只觉得那股子莫名的小阴风从脚底板嗖嗖开始往上冒,她这心都瓦凉瓦凉的。
一主一仆陷入沉默,正这时只听外面一声喧闹,大宫女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脸色铁青,说话像被人掐住喉咙似的:“太后,皇上来了!”
来人颤巍巍地手指外面:“叫人强行撞开宫门呢,太后,这可如何是好?”
“太后,这可怎么办——”
“住口!”刘太后不紧皱眉,出了点儿小声就跟麻爪鸡似的,分寸皆无,真是丢了她仁寿宫的脸。“叫你们紧守宫门,就是天兵天将来了,也给哀家守着。”
大宫女一时无语,天兵天将来了,他们也得能守得住啊。
太后不怕皇帝,是有母子名份压在那儿,他们是个屁啊?!
有事儿第一批死的就是他们!
她从知道太后要弄死皇贵妃整个人就不好了,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太后让干她们也只能干,否则皇帝没弄死他们,太后就先下手为强了。
可是,她只当人死无对证,皇帝再怒也和太后直接顶上了,再想不到皇帝这么快得到消息,直接杀了过来,和他们这帮子|宫人当面锣对面鼓起来。
她们就是混口饭吃,要不要来这么刺激的,和皇帝对着干上?!
“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刘太后斥道,施施然起身。“叫宫人们给哀家守好了,不许放皇上进来,否则……杖毙。”
“吴道也是个不靠谱的,死没死的,倒是传个信儿过来。”她喃喃自语道,突然精神抖擞地冲左嬷嬷伸出手。“走,咱们去瞧瞧那西梁细作死了没。”
左嬷嬷和大宫女对视一眼,分明在对方眼中看到一丝希冀。
都希望皇贵妃命硬一点,再一点,哪管回到长乐宫后反劲儿再死也成!
就是不要把他们卷进这里面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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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太后一路出了正殿,还没等走到耳房,就听宫门外喊话的声音,无非是叫宫人们不要忤逆皇帝,趁早开门饶他们不死。
倒是那些个宫人抱团挤在门口,一脸哀容,咬着牙硬撑在那里,挡住门外一**的进攻。
刘太后扫了一眼,正要收回视线,就见墙上一道褚黄色在阳光下十分显眼,嗖地跳了下来,冲着她径自冲过来。
待她回过神,就见皇帝脸色煞白,已经到了跟前:
“皇贵妃呢?!”萧衍咬着牙,凤目睚眦欲裂,大掌紧紧攥成拳。“皇贵妃在哪里,母后!?”
沈如意从长乐宫带来的人都被太后扣在仁寿宫,根本没有给任何人通风报信的机会。
是萧衍自己心慌意乱,想要见到沈如意,奏折处理到一半就去找她,却不料从宫女那里知晓太后以商议万寿节的名义将沈如意叫到了仁寿宫。
听到这个消息他就直觉不好,要说太后一直没有表现出反感皇贵妃,也没有在她西梁细作的身份上指指点点,可他再清楚刘太后不过,眼里不揉沙子,眼不见为净也就罢了,绝没有和平共处到真拿她当个正常妃嫔一样。
果然,当他赶到仁寿宫里,宫门紧闭,连他亮出皇帝身份都被以太后身体违和,要他改日再来为由拒不开门。
“她在哪里?”萧衍问,只觉得耳根震震作响,明明太后近在眼前,却又仿佛抽离了他这个身体,高高在上地望着下面发生的一切。
他的心几乎提到嗓子眼,可是却感觉不到痛。
他突然间没有了任何感觉。
刘太后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他却突然听到身后吱嘎一声开门声。
他蓦地回头,就见耳房内鱼贯而出四个太监齐刷刷跪到地上,门里一个淡紫色宫装女子悄无声息地躺在地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