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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德国柏林的普伦茨劳贝格私人会所。
作为一家有两百多年历史的俱乐部所在地,这里的建筑风格还是文艺复兴时期的模式,里面的装修——用中国土豪的话讲,破破烂烂的,一看就是上百年的老物件儿,有的为了不让它烂掉,还用了玻璃罩。
可是能来到这里参加聚会,是一种荣耀,那意味着你被某个特殊群体所授受,正式成为他们中的一员,除了你自身的实力会有一个质的飞跃,在整个欧洲,甚至大部分的西方国家,你都会享有一种优先权,怎样利用这样的权利,是你以后要想的唯一重点所在。
“女士们,先生们,让我们热烈欢迎我们的新会员——布雷默.里希德霍芬!”
“哗……”
在有点儿拥挤的小宴会厅里,人群里越众而出的,就是邵乐多日未见的布雷默。
这回他没有再穿那身迷彩服,手里也没有文件夹,黑色的西装,银色的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鼻子下边也蓄起了胡须,不是为了让自己更帅,而是为了显得更绅士,更成熟,他甚至还戴起了一副无框平光眼镜,用以隐藏他眼睛里过于逼人的寒光。
按照惯例,他要发表一次简短的讲话,对这个俱乐部愿意在继他父亲之后接纳他表示感谢。
“女士们,先生们,”布雷默看着眼前衣着虽然简朴,却大都身世不凡的各界精英,恍惚中又回到了军队里,不过他马上调整了自己的思路。
面前的不是菜鸟和新兵,不再是性命相托的战友,而是一帮老狐狸、豺狼、食肉动物,没一个是好对付的,一个不小心,他就会死无葬身之地,没有硝烟和战火,却比枪林弹雨都要危险。
“很荣幸来到这里,成为你们中的一员,”布雷默开始了自己的演讲,他没有拿着一张纸在那儿照着念,那样太LOW了,“众所周知,在过去的数十年中,我的父亲,克劳茨.里希德霍芬,为我的家族殚精竭虑,付出了他全部的心血,我为能有这样一个出色的父亲而感到骄傲,也为了能够接掌如此大任,感到无比自豪,女士们,先生们,祝愉快!”
“哗……”
掌声再次响起。
布雷默挤出笑脸,跟走过来攀谈的人一一握手,接受他们的祝贺。
在这里,你没必要花时间去炫耀自己的家世,也没必要去鼓吹自己是多么多么的能干,有关你的一切资料全都在在坐来宾的掌握之中,甚至还会有人知道你不为人知的一些小**,所以剩下的时间,大家都在履行一种礼仪,一个大家都知道毫无价值可又不得不去做的礼仪,不管形式如何,它被当作一种传统流传了几百年,外行人厌恶甚至嘲讽这种虚伪的客套,可是就是在这样的社交活动中,几个亿甚至十几个亿的生意达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
半个小时以后,布雷默终于有了一丝的喘息之机,他端着一杯香槟,躲在一个角落,用右手轻轻搓揉有点儿抽筋的脸颊。
社交应酬也并非易事,虽然不至于因为一句话就刀枪相向,可是布雷默倒宁愿那样,因为如果动刀动枪,他有丰富的经验去应对,而在这看不到武器的地方,要去判断哪一个人打算对你的话,哪怕是一个微笑,一个眼神,做出过激的反应,十分考验一个人的整体素质,布雷默应对的很好,可应对自如不等于他喜欢。
当初那个鄙视上流社会的愤青,已经消失不见,布雷默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做为一个年届四十,刚刚学会用成人的思维去思考,这一点好像不太符合里希德霍芬家族人才的智商选拔标准,可是从工作能力上来看,布雷默是不二的选择。
当然,让这一切得以顺利进行的,还有布雷默父亲那占家族企业23%的原始股份起了决定性作用。
西方国家有其自己的一套游戏规则,如果换作一个发展中国家,这种股权之争最终要让位于权力的大小,可在发达国家,游戏规则是保障一切游戏得以正常进行下去的框架,在这个规则里,大家各取所需,打破规则的人受到相应的惩罚,克劳茨玩儿的很好,现在轮到他的儿子了。
曾经因为不屑与这些鲨鱼呆在一个池子里游泳,可现在自己也成了鲨鱼们的一员,而且他还必须尽快成长起来,防止被大鲨鱼吃掉,想到这里,布雷默苦笑了一下,呷了一口香槟。
几万块一瓶的东西在嘴里像尿一样难喝,布雷默费了很大的劲儿才咽下去。
两个人一边跟众人打着招呼,一边朝着布雷默所在的角落走来。
布雷默赶紧打起精神,维和的经历让他的警惕性不是一般的好,眼观六路已经成为本能溶入血液之中。
当先的是同样一头银发的阿尔弗雷德.本.艾辛哈德,这个俱乐部今年的主持人,普伦茨劳贝格私人会所平均每年都会推举出一位主持人,除了筹办一些聚会以外,再就是迎接新人,比如今天,虽然只是一个筹办人的身份,可是往往都涉及到一些重大合作的中间人角色,其中的获利不只颇丰,还在众多大佬间享有更多的支持和尊重,为今后他地位的提升都很有帮助。
后面那个人布雷默没见过,两只眼睛很亮,钢针一样的花白胡子,像刺猬的刺一样贴在下巴和脸颊上,嘴唇坚毅地抿着,很有决断力的样子,目光灼灼地盯着布雷默,让他禁不住打起全部的精神。
会是个难对付的对手呢。
“布雷默,”阿尔弗雷德上前跟这位新人打了个招呼,“来见见我们的老会员。”
“希金斯.霍普,很高兴认识你,布雷默先生,我可以叫你布雷默吧?”他伸出宽厚的大手。
布雷默脑子里的警戒雷达一下子打开,表面上不动声色地跟他握手,“很高兴认识你,是的,你可以叫我布雷默,即使在军队,我的战友们也都这么叫我。”
“哦,是啊,我听说过你的经历,那句德语怎么说的来着?传奇,是吧?”希金斯不像是来专门拍马屁的,所以他的恭维跟周围那些人送上的溢美之词相比有点儿干巴巴的。
“您过奖了,霍普先生,”布雷默微笑着说。
“叫我希金斯就好,”希金斯手里的酒杯朝着一边的阿尔弗雷德点了一下,“老阿尔弗雷德跟我说过你,你的表现用‘传奇’来形容当之无愧。”
“哦,是啊,”阿尔弗雷德笑着说,“布雷默,再跟我们说说你在军队里的经历吧,尤其是那些战斗的故事,上次你可是叫那些夫人和小姐们吃惊不小,普尔小姐甚至差点儿紧张的晕过去呢。”
想到那个矫情的瘦竹竿在他面前翻白眼儿的样子,布雷默又是一阵恶寒,“其实也没什么,阿尔弗雷德,每个人都有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和传说,就好像您吧,我听说您年轻时在军队的表现可也是相当不错的。”
“哦,那是当然……”男人们说起当年勇来总是兴致高昂的,尤其是上了些年纪的人,阿尔弗雷德听到布雷默提起自己的从军经历,马上兴奋起来,准备把重复过几十遍的故事再重新演绎一番。
“哦,对不起,阿尔弗雷德,你看,芬妮小姐在那里,不跟她去谈谈吗?打个招呼也好——”希金斯突然打断了他的兴致。
本来在绅士的聚会中,打断别人说话是很不礼貌的,可是当阿尔弗雷德听到希金斯说起芬妮小姐的时候,有点儿肿眼泡儿的眼眶里,略有些浑浊的棕色眼睛闪着亮光,他不由自主地就转过身,
“哈!”他夸张地叫了一声,更不礼貌地朝着正被围在人群当中微笑着应酬的芬妮伯爵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