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离殇(2 / 2)

契约老婆不爱我 梨冉 5481 字 2022-11-24

“夏小姐,不好了。你妈妈刚刚突然昏倒了,正在急诊室抢救,你快点过来!”

夏小优愣住,怎么会?刚刚离开的时候,妈妈还是好好的。医生不是说妈妈的病情已经好转了很多吗?急诊室抢救?夏小优一阵心慌,丢下水杯,倏地站了起来往外冲。

“等等。”韩相殷快速反应过来,一把抓住夏小优,扯了回来。

“唔。”夏小优被扯了回来,跌进了韩相殷怀里,膝盖受到摩擦,痛得闷哼一声。

“你受伤了?”韩相殷注意到她不同寻常的表情。

“我没事。”夏小优摇头推开他,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她要赶快去医院。

“不要乱动。让我看看伤哪里了,不然你哪里也别想去。”韩相殷冷冷地威胁。抱起她放回沙发上,看到裤子上的一点血迹,小心卷起她的裤子,细白的膝盖上红肿了一大片,擦破皮了,是刚刚受的伤,之前在哪里摔倒了吗?看到伤处不禁皱眉,心里揪了一下,极其自然地对着可怜的伤口轻轻吹气,“怎么这么不小心?痛不痛?”

凉凉的风拂过伤处,柔柔的声音飘进她的心里,疼痛仿佛瞬间消失了。只是此刻,夏小优却无心消受这份乍现的柔情,她心里担心着被送进了急诊室的妈妈。等到许久平静之后,又以为这不过只是一场自我编造出来的梦境……

“谢谢,我不要紧了。”夏小优心里焦虑不安,急着要走。

“别乱动,坐下,我让秘书去买伤药来。你等一等。”韩相殷按住她,他怎么能放任她受伤不顾?

“我真的不要紧。”夏小优焦急地再次站起来,却再次被韩相殷压回了沙发上。“坐下。”韩相殷命令道。

“我会自己去买药。我不能在这里……”夏小优连连摇头,急得不行。

“哪里也不准去!”韩相殷打断她霸道地命令,干脆直接抱住她坐在沙发上了。她不知道她这样他会担心吗?什么叫没事?不要紧?她就一直这样放着伤不管的吗?

“我不能在这里,我要去医院。”夏小优摇头。

“不用去医院,在这里就可以了,药很快就买回来了。”韩相殷冷冷否决。就这么想走?

“不行,放开我,我要去医院……”夏小优心急如焚,挣扎着离开他的怀抱。

“哪也不准去!”韩相殷火大地重申,不想听到她说要离开的话,干脆直接封住了夏小优的嘴。

不顾她的挣扎和捶打,一次次吻住她的唇,不让她开口。许久见她终于平静下来,才放开她。看着有些失神的夏小优,突然想起她之前进来的着急摸样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不知道,我有急事。呜——”夏小优委屈地哭了起来。脑袋乱糟糟的,一个劲地摇头,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她要去医院,妈妈不能有事。

“好了别哭了,你要去哪里?我送你。”韩相殷叹气。哭得这么委屈好像他欺负了她一样。他只是关心她啊。

“拜托送我去医院,我妈妈她昏倒了,正在急诊室抢救……”夏小优已经快六神无主了,无助地哽咽着,一想到妈妈可能会出事她就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韩相殷和夏小优匆匆赶往医院,急诊室外——

王婶看到夏小优跑了过去。

“王婶,我妈妈她怎么样了?”夏小优焦急地询问。

“还在抢救。”王婶沉重地看了眼急诊室的灯。

“对不起,夏小姐,都怪我没有好好看着范大姐。”王婶万分惭愧。

“怎么会突然……”夏小优实在不懂,离开的时候妈妈还精神好好的。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离开了一会儿,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就看到范大姐倒在地上了。”王婶说道。

夏小优定定地盯着亮起的红灯,默默地祈祷。

韩相殷揽着她握住她的手,无形中给她支撑的力量。

三人默默无语,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天暗了下来,终于,急诊室的灯灭了。医生们鱼贯而出。

夏小优站了起来,上前,力图镇定小心翼翼地问道:“医生。我妈妈她没事,对吧?”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主治医师凝重地摇了摇头,“病人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引起脑出血。幸好抢救及时,情况暂时稳住了,不过关键还要看病人的求生意识。如果病人在四十八小时之内不能醒过来,你要做好心里准备。”

夏小优一阵头昏目眩。脑出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突然脑出血呢?

“夏小姐,不要想太多。你妈妈她一定会没事的。”王婶安慰道。

“谢谢王婶。幸苦你了,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我一个人就可以了。”夏小优感激地笑了笑。

“好。那我先走了,我明天来接你的班。”王婶告辞,临走时疑惑地看了眼韩相殷。那位方先生呢?怎么没来?

“谢谢。”夏小优再次道谢。回头对着韩相殷,“我没事的。你回去吧,不用管我。”

“夏小优,不想笑的时候不要笑,我会很不舒服。”韩相殷很不高兴。

夏小优不再说什么。定定地坐着,看着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范文娟。

夜已阑珊,晕白的灯光照在走廊的椅子上,映出两道交缠的影子。

医院里的夜是不平静的,随时有痛苦哀叫的伤患、病者被送进来,也有产妇,婴儿的啼哭声,有人出生有人死亡,欢呼喜悦的声音,失去亲人亲属的痛哭声,救护车鸣叫的声音响彻夜空,时刻上演着一场场悲欢离合,这么多年她仍是无法习惯。

他的体温一直有些偏低,却有一种让她安定的力量,让她不舍得离开。只是,很晚了,他该回去了。

“韩相殷……”夏小优低低唤了一声。

“睡吧,有我陪着你。”

轻柔的低语像轻柔的旋律飘进夏小优的心田,睡意慢慢涌了上来,她阖上了眼睛。

为了能让她睡得舒服点,让她平躺在他的腿上,他久久望着恬静的睡颜。她过得好像很辛苦,她的爸爸呢?怎么只有她一个人了?为什么要躲着他呢?这些年她都是怎么过的?

黎明之际,一道人影悄悄来到了病房外,注视着躺椅上的两个人。

轻微的响声,一道微光闪过,韩相殷警觉地睁开眼。浅栗色的眼睛射出冷冽的光芒,似乎要穿透人心。

“殷少爷。”来人微微一怔,低下头恭敬道。

“你怎么在这里?”韩相殷冷冷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人。

他一直都不喜欢这个人,第一眼看到就不喜欢。表面恭恭敬敬,背地里却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就像十年前他带着目的接近他一样。

爸妈的死并不是意外?韩相殷冷冷地看着突然到访的中年人。

六岁时的记忆模糊不清,他对于母亲的记忆很有限,他小时候似乎经常被绑架。妈妈总是第一个出现在他眼前的人,记得最深的是有一次当她终于找到从绑匪手中逃生,躲藏在草丛里年幼的他时绽放出的笑容。那笑容带着无比的自豪、喜悦和安心,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中,之后不久,妈妈在一场交通意外事故中死了。带走了他快乐的童年,也带走了一个男人的心,从此那个被他称之为“爸爸”的男人再也没有笑过,终日一直不停的工作,不分昼夜。终于积劳成疾,最终一病不起。留下了一幢房子,一笔足够他生活无忧的遗产,毫无眷恋地离开。

那时,临终时,他说:对不起,殷殷,爸爸答应过你妈妈要一直陪在她身边的。爸爸已经迟到了七年了,对不起,爸爸要去履行承诺了……

他就那样定定地坐了一天一晚,定定地看着,一直握着他的那只手渐渐变得冰冷,僵硬,那张脸上却很安详:嘴角扬起,挂着幸福的微笑,很幸福。那是他记忆中父亲唯一的笑颜。他的父亲,在临死的时候终于得到了解脱。

十三岁那年他成了孤儿。那时,他无法理解,无法恨,无法爱,只有一颗彷徨无助中挣扎渐渐冰冷的心。母亲过世,父亲长达七年的冷漠和忽视让他无助而叛逆,父亲过世,他知道了一个人的苦涩与孤独,直到大榕树下一双有着精灵般眼睛的迷糊女孩闯进他的眼里。莫名牵动了那颗尘封的心。

他对她的一切充满好奇,她害怕的表情、生气的样子、哭的样子、笑的样子、沉默的样子、沉思的样子、睡着的样子,每一点滴都可以让他静静地看上一整天。

初初看来,她似乎没有哪里好,很胆小,很固执,一心只想着学习,很在意父母的看法,却在他心里是最好的。怕他又真不怕他,可以陪他笑陪他闹,心思透明也很笨拙、迷糊,却从不在乎别人对他的评价,约束他也纵容他,淡淡的关心和深深的信赖,可惜相处的时光太过短暂。一个平凡又不平凡的特别的存在。明明答应过要一直陪着他的人却消失了踪影,他知道她在刻意的躲着他。

等待的日子太长太苦了,他必须找点事情来消磨时间,必须找到她。报复吗?他的生活真的太无趣了,什么都好,在找到她之前,他必须找点事做。

只是他万万也没想到那个突然出现的中年男子早把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了。一个他从来不放在眼里的人,却以最卑鄙的手段在他和夏小优之间制造了一道道难以逾越的障碍。留下了无法挽回的遗恨。

“联络不上您老爷叫我来找您。”闫肃毕恭毕敬地说。

“我手中握有的股权让渡书已经让人转交给你。以后我不想再看到你。”韩相殷冷冷地说完,闭眼不再去看他。

韩相殷手中握有碧生集团35%的股权,闫肃一旦拿到手,加上他暗地里勾结的那些人,韩振邦再怎么不愿意他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也只能易主了。报复,其实没有必要,但他却这样做了。

闫肃看着闭上眼的人有些愣神,他一直觉得他和那个恋慕的人长得有几分的相似,同样都有一双浅栗色的眼睛,没想到闭上眼的时候竟是如此的神似!

金钱,名誉,地位,他失去的何止这些。

“英石少爷和左小姐乘坐的班机失事了。”站了好一会儿,平复心里的挣扎,闫肃轻轻地告知。

他要让那个男人一无所有,孤独到死!无论如何他已经无法停下来了。

一阵凉风吹过,夏小优惊醒。

身旁空了的位置,他走了?一点失落划过心间。起身,披在身上的衣服滑落。

捡起拿在手里,是他的。那上面还残留着他的气息,心里有股暖流蔓延开来。

推开病房,看到不知何睁开眼睛的范文娟。夏小优高兴地走了进去,激动地询问着:“妈妈,你醒了?口渴吗?要不要喝点水?”

“过来,到妈妈这里。”范文娟摇了摇头,

“小优,我的乖女儿……”范文娟低低地说,仔细地打量着女儿的样子,像要刻在心里似的。

“妈妈,你不要说话,好好休息。一定会好起来的。”夏小优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她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想起那些欺负人的话,心里一阵羞愤。范文娟忍不住责怪地看着女儿。“小优,你真是,太不听话了。听妈妈的话,还回去……”

“妈妈,你别激动,小优什么都听你的,你要好好休息很快就会好起来的。等好了要怎么骂小优,小优都没关系的。你不要生气,要快点好起来。”夏小优看范文娟激动的样子,害怕起来,着急地安抚着,医生说过妈妈不能再受刺激,不能激动的。

“小优,方宇风对你很好,你自己要珍惜,不要不知足……”范文娟缓了缓,叹了口气。

“嗯,我知道。小优一直很听话,什么都听妈妈的,妈妈也要赶快好起来,我们三个人都一起快快乐乐的。”

“真希望能看到你们的婚礼。”范文娟眼神期待地看着女儿。

“妈妈你误会了,我和宇风哥不是那样的关系,他已经有自己喜欢的人了。”夏小优不好意思地解释道,连妈妈也误会她和宇风哥的关系了。

“小优,我们欠人家的实在太多了……”范文娟幽幽叹息。

“嗯,小优都记在心里呢。妈妈别担心,小优会努力工作,妈妈你要快点好起来。”夏小优轻快地说。

“唉!”范文娟长叹了一口气,慢慢闭上了眼睛,眼角流下一滴泪。

这么多年了,她始终耿耿于怀。当年小优真的做了不知羞耻的事情吗?她的女儿,她很了解,什么事情都憋着不让他们担心,学习上也从来没让他们失望过,一定是在外受了极大委屈了,只是,她不能释怀,丈夫的去世对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她并不是一个好母亲。这么多年拖着带病的身体,连累了她,小优,原谅爸爸妈妈……

“妈妈?”夏小优颤抖地唤了声。

“滴——”刺耳的声波划破了清晨。

不是所有的光明都能驱散黑暗带来希望,正如太阳升起时它也在下落,有些东西即使穿过了黑夜,也等不到天明……

刚下飞机,就接到了王婶的电话,方宇风急忙冲出机场,拦了辆车。不停地拨号,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无人接听。

“司机,麻烦你开快一点,我有很紧急的事情。”方宇风焦急地说,小优现在一定很伤心,他不能让她一个人面对那样的场面,她会崩溃的。必须要有人呆在她的身边啊。

“这种时候没有办法啊。小伙子,赶时间的话在前面换坐摩的会快一点。”司机好心建议道。

正逢上班的高峰期,人潮车海,四轮车根本是寸步难行。

“谢谢。”方宇风听取了司机的建议,火速往家的方向赶。

夏小优站在顶楼痴痴地望着头顶的天空,云悠悠飘过,太阳露了出来,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她却感觉异常寒冷。

“啪!”清脆的耳光,“滚出去!不知羞耻的东西,你不是我夏志的女儿。”

“开门啊,爸爸妈妈,你们不要不要小优。”

“到现在你还在说谎!那这些是什么?”

“不害羞的东西,简直丢尽了我们夏家的脸面!”

“经校方商量一致决定,由于高三五班夏小优同学,行为不检,品行不端,严重影响了本校考生的心理情绪,校方一致决定,取消夏小优同学的一切考试资格。”

“爸爸,请你相信小优,小优什么也没做!不是那样的,我去和校长他们解释,是他们弄错了…

“老公,快救救我老公!”

“爸爸,爸爸,对不起……”

“你不是我女儿,不要叫我妈妈,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小优,你太不听话了……”

好累啊,爸爸不在了,现在,妈妈也没有了。只剩下小优孤零零一个人了。

小优很孤单,很伤心,小优去陪爸爸妈妈,好不好?小优真的没有给夏家丢脸,小优一直有好好的念书,小优很听话,爸爸妈妈原谅小优好不好?

小优去陪你们,不要赶小优走,好不好……

“小优!”方宇风冲上顶楼,一手抓住了摇摇欲坠的人。

“宇风哥……对不起,小优很难过,很累。我想爸爸妈妈了。”夏小优一脸的绝望。

“好了,小优,没事的,宇风哥会陪着你的。一直一直陪着你,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方宇风安抚着,紧紧地抓住她,退到了安全的距离。

“小优,宇风哥也是一个亲人也没有了,要是连小优也丢下宇风哥,宇风哥会很难过很伤心的。”

“宇风哥——”夏小优扑到方宇风身上痛哭起来。老天为什么要这样作弄她?

“爸爸,妈妈——呜——”夏小优悲伤地呼唤。嚎啕大哭。

响彻天际的是一个痛失亲人,无助的孩子的深切悲鸣,让人听了为之断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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