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树林边的小院子附近,人影闪动,晦暗的光线中,血花飞溅而起,混乱的喊声、惨叫声交错而起。由方才开始,三名江湖装扮的人想要从不同的方向潜入那亮着灯光的小院,随即便也被早早埋伏在四周的人现,展开了厮杀,其中一人当场重伤,另外两人则被追赶着冲进了树林。
随后,又有人自黑暗中想要攀墙而入,那身影只在墙头愣了愣,便被里面飞来的几根套索套住,拉了进去,惨叫声响起片刻后没了声息,这大抵只是试探和开始,黑暗间也不知道双方具体潜伏了多少人。
大家显然都不是什么善类。十步坡附近,夜间人烟稀少,类似的江湖火拼,帮派相争,生的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往往第二天凌晨才会有人现这些结果。远远听来,树林间的声音犹如夜枭的鸣叫,唯有那小院子依旧安安静静地落在那儿,里面和附近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在埋伏着,灯影从窗户间透出来。
“这不是你做的……你没到这一步……”
席君煜在理解着桌上的契约,眼前的一切,苏檀儿笑了笑。
“是啊,不是我。”她微微顿了顿,“你终于承认了。”
“……那到底是谁?老头子?你爹?”
苏檀儿皱眉望着他。
“不可能是廖开泰,苏云松也不在这边……”
“你不会知道的。”
女子的十指交叠在桌上,语气清冷地摇了摇头。她此时做男装打扮,样貌却依旧清丽,只是几年以来积累的气势此时也已经显露出来,配上以往常有的如大家闺秀一般的气质,混合起来委实有着一份迫人的冷冽感。这说话间,屋外又传来明显的厮杀声,苏檀儿往那边看了看,对这类事情,她或许还是有些不适应的,于是皱了皱眉。
“乌启隆跟我说的时候,我还有些不信,不过会这样子打过来的,便不该是乌家或者薛家的人了,你背后居然会有些这样的人……”
“总会有机会遇上些这样的人。”沉默许久,席君煜方才说出这句话来,随后看了看后方的耿护卫,“之前在苏府,耿老大通知我时,给我时间准备,便是为这些?”
“你以为我输定了,耿叔告诉你我胸有成竹,你必然疑惑,以为今晚的关键事情便在你们这里。为了以防万一,你当然会通知你真正能用之人,我们便能顺藤摸瓜,把他们全都找出来,顺便算了我父亲遇刺的帐,我只是没想过他们真的会这样过来救你。”
“好算计。”席君煜讽刺地笑了笑,“还有四个月的隐忍布局,这样的局……到底是谁?”
苏檀儿吸了一口气,并不回答他:“十步坡月月火拼,官府都管不了,明天见这边死了人,也只能当成类似事情来处理,就算有路人被波及进去,不过只能道声可惜罢了。你以往便说过,我们这些商人,最怕撕破了脸,坏了规矩,刺杀买凶之类的事情,谁都怕,做了以后,那就是没完没了的,所以一旦出了这种事,能找回来的一定要找回来。我原本害怕,这事情到最终水落石出,若真是薛家、乌家这些人干的,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但现在是你……这样也好。”
她说着,已经推开身后的凳子站了起来,似乎已经准备离开,席君煜皱了皱眉:“……到底是谁?杜庭忠?”这也是平日里比较靠得住的一名掌柜了。
“说了你不会知道的。”
“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做这些事?”
苏檀儿站在那儿,停了一下:“人非草木,席掌柜,我曾视你为师为友,今日之事无论结果如何,苏檀儿心中都无甚快意,只是伤感罢了,你那理由越是好听,越只是让这心烦增添几分,只要知道我苏家未曾薄待于你,又何必要听你这些?”
席君煜愣在了那儿,心中第一次明白过来,苏檀儿或许从未想过会与他在“男子”“女子”这类概念上有丝毫瓜葛,直到此时,她心中所想的,竟完全是那种师长与学徒,上级对下级的那种纯粹商事上的关系与友谊罢了。
“哈……”他一时间几乎笑了出来,随后,也陡然提高了声音,“那到底是谁?”苏檀儿走向门外,他坐在那儿,又说了几个可能的名字:“总不至于是你家三个丫鬟想出来的!”
“宁立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