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振临死时的表情很奇怪,有恐惧,有绝望,似乎还有一丝解脱的释然。n∈
哪怕颈椎已断,他的嘴巴依然在一张一合,似乎在咕哝着白崖的姓氏。
因为咽喉要害被白崖掐住,武振一直都未能开口说话,也变相给了他时间去琢磨挟持自己的凶徒。
等他联想到了白崖姓氏的某个涵义,武振就立刻陷入了崩溃状态,所以一直都没有试图自救。
武振会针对卢氏兄妹,并做下这一系列恶事,完全是咎由自取,但当年巫姑留下的那则沙蛊谶语也起到了引子的作用。
那则沙蛊谶语留下的图案是一个笔画没有连接的正楷“卢”字,武振一直以为这是简化小篆的“卢”字偏旁。
然而,直到今天他陷入了生死危机,并听到白崖这个名字,他这才忽然意识到那个笔画没有连接的“卢”字图案,根本就不是什么偏旁,将其笔画打乱重组后,这显然是一个“白”字啊!
小篆的“白”字跟正楷“白”字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仅仅是头上一竖变成了一撇。
白崖没有在意死人脸上的怪异表情,他单手捏死武振之后,整个房舍周围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此时,聚在武振院落周围的凌天阁武者越多了,其中还有不少灭火后赶来的后山意境。
一眼望去,以房舍为中心,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人头,估计静雀峰的数百名武者,大半都已经聚集在此。
见到白崖悍然杀死武振,这些武者一时之间都为之哑然,震惊过后,人人眼中多了一丝愤怒。
这是可以理解的,武振有罪与否并不重要,正如玄元老道所说,这里是静雀峰,是峨眉凌天阁。你一个青城弟子当着我们的面杀我们的人,不把脸面找回来,大家的自尊要摆在哪里。
房舍周围的众武者没人再说笑,脸上摆着同样阴沉的表情,不约而同地朝前挪步,场中响起一片沙沙的脚步声。
不过,脚步声很快就戛然而止,因为他们看见玄元老道扬起了手,这才想起静雀峰的观主还在,暂时还轮不到他们出手。
“你如此肆意妄为,就不怕引起青城与峨眉两派的大战吗?”
玄元老道低头看着已经瘫在地上的武振尸体,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如何,只是语气却隐隐露出一丝懊悔。他活了一百多岁,却也没见过几个像白崖这么刚烈的武者。
他可不是在吓唬白崖,武者之间的争斗有很多种,三观的差别会导致争斗,比如正邪之间;信仰也会导致争斗,比如佛道之间;就是同一宗教内部,也会因为宗义理解不同而导致争斗。
不过,武者之间最为频繁的争斗却还不是上述三种,而是最简单最庸俗的名誉之争。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句话不是白说的。
武者都有一颗争强好胜之心,他们从第一天练武开始,就潜移默化地在培养自己的战斗之心。只要是武者,就不会甘心在武道上屈居人下。
宗门武者更是如此,特别是青城和峨眉这种巨擘。它们相处之时需要非常小心,两个巨无霸哪怕仅仅是无意识地意气之争,对很多中下层武者来说,也是一场劫难。
别看白崖仅仅是个气境的青城武徒,可有的时候,战争的导~火索就生在小人物、小事件上面。
他在静雀峰的所作所为很难有个准确评价,挖出血河道的眼线,为友报仇,这在青城派武者眼中,那都是正面的。
可在峨眉武者眼里,你一个青城弟子不打招呼就混进静雀峰,还烧了半座山头,当着我们的面杀我们的人,真把峨眉武者都当死人吗?
这就变成了死结,峨眉要是不处置白崖,岂非显得怕了青城,这是峨眉武者无法接受的。可要处置了白崖,青城哪会善罢甘休,我的弟子杀的是奸徒,占的是公理,你峨眉敢动他,把我们当死人吗?
这就是唐狩和白崖当时被各自宗门强行带走的原因,当两个块头差不多的宗门站一起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干涉对方的内政。
这往往会把一件好事硬生生变成意气之争,原本的事件起因反而变得无人关注了。
“哈哈,老杂毛,你哪只耳朵听到某叫白崖,哪只眼睛看到某是青城弟子?”白崖咧嘴一笑,目光如电,淡漠地扫视着周围的凌天阁武者。
“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在下姓吴名赐仁,无宗无派,不过看不顺眼你凌天阁罢了。”
听到白崖此话,四周围着他的凌天阁武者心里都泛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吴赐仁,无此人!
你真把我们都当傻子啊!不过,这小子敢做敢当,不愿牵连宗门的作为,倒是令人佩服!
“哼,你以为这样逞英雄,就可以让青城置身事外?你嘴上可以不承认,可惜总会有人认出你这张脸……”人群中响起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