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长福点点头:“陛下圣明,问题就出在这里。我们是前天晚上悄悄赶到封川县潜伏的,但是昨天清晨突然从肇庆方向过来三百多人,而且都打着白旗。陛下请看,这就是丁魁楚两广总督的印信。”
直到这个时候,周长福才从怀里掏出一个黄布包,双手递给熊储:“根据这个家伙的交代,据说是被人逼着过来投降的,而且不是六千人过来,一共有一万七千多人,带着全部的辎重粮草和军械一起投降。”
熊储翻看着一枚黄铜铸造的虎头金印,很随意地问道:“丁魁楚,这是怎么回事,谁逼着你过来投降?”
丁魁楚以额触地拼命磕头:“启奏陛下:罪臣也不知道肇庆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罪臣此前接到报告,靖江王朱亨嘉竟然打着太祖皇帝的年号谋逆,还扣押了广西巡抚瞿式耜大人,所以就带领六千精兵过来讨伐。”
“可是大军还没有开拔,整个肇庆城就已经被包围了,而且肇庆府三总兵的军队合计四万余人,全部被押送到城下。罪臣被逼无奈,只好对敌请降。”
“可是对方并不接受罪臣的投降,而是经过挑选以后,让罪臣带着最精锐的一万七千六百人过来,要找大明兴汉皇帝陛下投降。”
熊储一拍桌子:“胡说八道!既然对方把肇庆府周边的所有军队押到城下,而且你已经和对方交谈过,又怎么会不知道肇庆城发生了什么事?”
“陛下容禀!”丁魁楚只能拼命磕头,说话都开始颤抖:“对方数万人都是包着白头巾,把脸上都盖住了。甚至还憋着嗓子说话,罪臣实在是分不请他们究竟是何人。对了,罪臣的广东水师被他们俘虏了,所以才会措手不及。”
熊储对于突然在肇庆城外出现数万白巾蒙面的大军充满了疑惑,但是现在没有更多的信息佐证,所以只能憋在心里。
“这也罢了。”按下心头的疑问,熊储换了一个话题:“听你的口音是中原人,什么时候当上了两广总督?还有,南京的朱由崧,也就是你们的弘光帝,现在情况如何了?满清鞑子到了什么地方?”
哇的一声,丁魁楚竟然大哭起来:“陛下有所不知,南京早就已经陷落,弘光帝在芜湖被满清鞑子俘虏了!”
“什么?”满清鞑子竟然已经攻陷了南京,熊储这才真的大吃一惊:“别哭了,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随着丁魁楚半真半假的一番哭诉,熊储终于听了一个大概,同时对于接下来的局面充满了忧虑。
原来,今年(一六四五年)春,由长安回师江南的满清鞑子多铎部从虎牢关(今河南荥阳汜水镇)分兵三路,大举攻打南明弘光政权。
满清鞑子先攻占弘光政权在河南地区的统治中心归德(今河南商丘),所过州县,望风而降。
四月初九,满清鞑子由归德分成两路,一路由多铎率领,进攻亳州,指向淮南;一路由都统准塔率领,进攻砀山、徐州,指向淮北。敌人分两路而来,弘光政权岌岌可危。
然而这时的弘光政权内部,正在进行激烈的党争,甚至出现了南明版“三大案”(大悲案、太子案、童妃案)。
弘光帝朱由崧昏庸无能,朝政把持在马士英、阮大铖等手中,这些人排斥异己,卖官鬻爵。
镇守江北四镇的刘泽清、高杰、刘良佐、黄得功四个总兵,因为此前有了拥立之功,在大敌当前之时不是考虑如何迎敌,而是互相争权夺利,彼此仇怨极深,没有一个人以国事为重。
当时江南有民谣:“职方贱如狗,都督满街走;相公只爱钱,皇帝但吃酒。”
四月十八日,满清鞑子包围扬州,史可法困守孤城,誓死不降。
二十一日,总兵李栖凤、监军副使高歧凤出城投降,守城力量更为薄弱。多铎曾先后给史可法五封书信,但是没有下文。
二十五日,满清鞑子以大炮轰塌城墙西北角,攻破扬州。多铎纵兵大肆屠杀居民十天,死难者超过八十万人。
五月二十四日,满清鞑子逼近南京,赵之龙、钱谦益跪地献城,南京沦陷。弘光帝(福王)不久后被执于芜湖。
清内院大学士洪承畴代替多铎,赴南京总督军务,加强政治招抚。博洛、李成栋、刘良佐等率满清鞑子进攻杭州,一路上,南明地方官员纷纷不战而降。
六月十三日,明潞王朱常淓在杭州投降。
与此相呼应,阿济格在湖广江北镇压大顺军主力,目前已经占领襄阳,兵锋直指武昌、岳州。
前不久,浙江的鲁王政权和在福建的唐王政权得以从容建立起来。
六月,明朝士绅张国维等迎鲁王朱以海于绍兴,号称监国。不久,礼部尚书黄道周和郑芝龙等复立唐王朱聿键于福州,改元“隆武”,于是出现了鲁王和唐王两个政权。
丁魁楚就是所谓“隆武皇帝”朱聿键刚刚加封的封疆大吏。
由于靖江王朱亨嘉不甘寂寞,也宣布桂林为西京登基称帝,所以一下子就有了三位皇帝。
再加上熊储突然出现,那就是四个皇帝。如果算上李自成、张献忠,现在就有六个皇帝了。
正因为如此,丁魁楚此前才会有“不知您是哪位陛下”这个巨大的疑问。
熊储还想问一下其他的问题,没想到门外一阵喧闹,门外已经传来曼黛莉的清脆嗓音,他才知道已经天色大亮。
随后被带进来一个人,熊储终于知道丁魁楚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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