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元鹰到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秋后算帐,虽然现在大家都说“男人心海底针”。
尤其像向元鹰这样的男人,心思深沉缜密,有时候根本可以用“难以捉摸”来形容,但“女人心海底针”这句话也仍旧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越往B城回,许是顾小淼对于向元鹰过往的“恶行恶状”的回忆慢慢又回了来,在玉树结古镇那晚小绵羊状的“真情告白”仿佛只是黄粱一梦,都留在了雪域高原稀薄的空气里,离B城越近,竟然有点不搭理他起来。
向元鹰知道她仍旧是小女孩心性,虽然大灾大难面前重回了自己怀抱,但对于自己过去所做的伤害过她的事总是有些耿耿于怀,自己不知不觉也就赔足了一万分的小心。
生怕哪里又惹毛了她,一路逗弄哄骗,虽然用尽了力气,但无奈自己过去实在缺乏专情哄女人的经验,竟一时如毛头小伙子一般,时常弄得面红耳赤又心急不已起来。
离A城越远,过往的人和事仿佛又开始在身边和闹钟鲜活起来,顾小淼想起这些,心底时不时就会别扭一下,但在向元鹰的甜言蜜语中又忍不住老是中途笑场,向元鹰看她时不时挂着的脸能笑了开来,就觉得心底一阵松动快活,仿佛只要她笑一笑,自己就是一片艳阳天。
他在心底一路骂自己“贱骨头”,想来自己活了三十多年,什么时候对着别人赔过这么多笑脸,搭过那么多小心,尤其是对女人,换成以前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心底虽然偶尔如此感叹,却还是忍不住逗弄顾小淼,好话甜话说尽,只求她别扭的心思能一点点融解掉。
向元鹰一路东行,到最后也就认了,想来自己如此,不外乎“在乎”两字,一路追寻一路思念中,早已认定自己的心迹,虽然自己也算一世潇洒,但最后却落入这毛丫头之手,这是他过去没想过的,但此时人就真真切切坐在身边,站在眼前,健康鲜活,自己还深爱着她,对方也爱着自己,又觉得心中无限满足和快乐,至宝一般捧着,至于大男子主义之类的,丢到一边倒也无妨了。
车子开上机场高速,一贯的车流如织,熙熙攘攘。
离别一年,各处各景看在顾小淼眼里都觉得感慨万千,但心底却蓦然涌现出回家的感觉,有点陌生,又有丝熟悉。向元鹰握了握顾小淼的手,顾小淼没有如一路心底闹别扭那般甩开,却又紧紧地握了握,向元鹰心底一暖,就交叉了十指,紧紧扣住。
车子过了东二环直往西边走,顾小淼心底就涌出几分疑惑。
向元鹰一再坚持直接回向家,顾小淼在这上坚持不过他,恰好她也是十分的想小葡萄了,所以回B城是最好的。
但是昨天她本想往李凌凌的房子里去找刘于蓝,被向元鹰冷不丁的拦下来。
“刘于蓝现在和蒋行知正筹备婚礼,忙得很,别去麻烦人家,回到A城还怕没地方住?简直是看不起他。”
本以为不是去酒店就是回他B城的公寓暂住几天,却没想一路就开到了向家。
向家的老阿姨站在门口迎他们,只是一刹那,顾小淼有些想落泪的冲动,自然也知道原来这个家一直有自己一个位置。
院子里依旧很干净,不同于自己走时的匆忙和凌乱,这会儿却更像一直有人居住的样子,宁静而温馨。
“小葡萄和锦意跟着夫人一起到山里泡温泉了,这两个孩子现在好的不得了,比起锦意刚刚到家的时候,现在连妈妈都不要了。”
顾小淼松了口气,眼中的水汽也散了些,小葡萄不在家,她愧疚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虽然这一年,她与小葡萄也经常通电话,但是总归每一次听到小葡萄叫自己妈妈,她都会觉得自己这一走,最对不起的,就是这个孩子。
“你走之前,给小葡萄造的这个玻璃房子,将军看了也很是喜欢,在里面安了净化器和懒人沙,现在一到下雨天,简直就是孩子们游乐的天堂。”阿姨笑着指了指星空下还闪着光的玻璃温室。
里面依旧种着许多花,不过比自己走之前要更加饱满。
“小葡萄终于爱上了雨天。”顾小淼最开心的,就是能有一个小豆丁和她一样很喜欢,很喜欢下雨天。
顾小淼走进去,手摸过餐桌、椅子,在小玻璃房子中自己买的桌旗还在,只是玻璃花瓶里空着。
一切都没怎么变,只是茶几下多出了一箱向元鹰最爱喝的红酒,顾小淼回头看看向元鹰,眼里和心底都是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别看了,趁早休息吧。”向元鹰似乎也注意到她看到的地方,有些紧张,于是指了指旁边的位置:“还是说,你要留在这里陪我看会星空?”
顾小淼看了眼一直笑着的阿姨,有些害羞,低声回应:“想得美。”
推开他以后,轻车熟路地往二楼的主卧走去。这一回,是一年以后,而她,依旧有回家的感觉。
床头还摆着她爱看的小说,可是她连翻一翻的想法也没有,头一挨到枕头,便觉得全身的骨骼都松了下来。
他后来也上了床,带着沐浴后的气息。头不过随意擦了擦,还润润的,身上的水珠也没完全擦干,有的挂在他裸露而结实的胸口,像雕塑上的露珠,凝着透明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