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子璟走后,金鑫便若有所思起来,她没有给雨子璟讲清楚到底要她帮的是什么忙,并不代表她就猜不到是什么,寒月一个江南的花魁,就算在外名气再大,也不至于让他上心,仔细想想,多半就是因为寒月现在与方能的关系匪浅的缘故。
那个方能虽然和雨子璟同为武将,外界也一直不时拿他和雨子璟做比较,而他每次都屈居其下,但是,实际上,这两人之间倒是始终井水不犯河水,从来没有过什么矛盾,就是朝堂上有政见不合的时候,也多是在朝上议事的时候各自阐述自己的观点,不曾面红耳赤过。
这样的两个人,怎么牵扯上了?
雨子璟跟白祁是一条心,全天下都知道他们好的几乎要跟穿条裤子似的,若是能让雨子璟突然留意起对方,这个方能,估计是做了什么举动了?
金鑫抿了口茶,费神地想着。
子琴看了她一眼,问道:“夫人,还在想将军刚刚说的事情吗?”
“我就是对方能这个人有点好奇罢了。”
“那也算是个厉害的人物了。”子琴倒是知道不少的消息,说道:“他原来也不过是个小人物,却能凭借一己之力一路打拼过来,到了如今这样的权势地位,这样的能耐,数遍这天下,恐怕也只有他一个人了吧。”
金鑫听着,点了点头:“确实是。雨子璟固然也是厉害的,但能那么快就名扬天下,有很大程度也跟他是雨氏一族的后代,本来起点就比别人高。这点上,方能确实是略胜一筹。”
“也不能这样说。夫人,咱们将军的能耐也是有目共睹的,想来,就算没有雨氏一族的背景,跟方将军一样的出身,将军也完全有能力做到方将军如今这样的程度的。甚至,可能比他更强也说不定。”
“……”
金鑫没说话,子琴说的确实是有道理的,雨子璟,那个人之所以能混到如今这么风光,本也是他自己的能耐,雨氏一族的出身背景,充其量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有与没有,怕也不是那么重要的。
金鑫说道:“我现在就是担心寒月。她家本来就是因为朝局动荡而受了牵连才落败的,如今她又和方能那样的男人牵扯上了,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方将军是忠臣良将,为人的名声也很好,仕途一片辉煌,想来寒月姑娘跟了他,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说是这么说。可你也看到了方才雨子璟来找我的事,要知道,莫名其妙被他盯上,可不见得就是什么好事。”
“……”子琴一时接不上话。
金鑫顿了顿,又笑道:“还有,你可别忘了,那方将军的家里,还有位厉害的夫人呢。”
这话提起了子琴的兴趣,费解地道:“说起这位方夫人,真让人有点想不通,照她往常的名声,难道不该是早就闹起来了吗?怎么寒月姑娘还能平静无事地在这里方将军身边待上一年呢?”
“确实让人费解。看寒月那样子,那方夫人大概是落了什么把柄,不是在方能的手上,就是在寒月的手上,不然不会那么安分。”
“就算寒月姑娘跟夫人你交情匪浅,若是她真的做了那样的事情,我也觉得她太过分了些。怎么说,那方夫人也是方将军的正妻呢。”
“你觉得,寒月对那个方能,是爱着吗?”金鑫问子琴道。
子琴笑了:“夫人,这你问我,我可不好说。”
“呵。我觉得,一半一半吧。”
金鑫淡笑着说着,抿了口茶,话题也戛然而止了。
雨子璟离开了以后,直接就回了将军府。
陈清正在到处找他,见他回来了,忙迎上来了:“将军,雅公主又闹起来了。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拿剪子抵着喉咙威胁着要见你呢。”
雨子璟皱眉:“这个月第三回了,她倒是能折腾。”
“将军,她的肚子越大了,受不了刺激,我想,将军最好还是去见见她吧,若是她真出了什么事,怕是川之国那边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以为他们真的会在意区区一个公主的安危?”雨子璟冷笑地应了声。
“这……”陈清沉默了,雨子璟说的倒是实诚话,现在,川之国内部里面问题层出不穷,解决都来不及,确实没心思去理会上官雅的情况了。
雨子璟说是那么说,还是说道:“不过,她总是这么闹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走吧,见就见见。你派个人,把白均给我叫来。”
“将军是想……”
“她总这样伤着自己对孩子实在不好,自己的孩子自己负责,总得让白均来负点责任吧,我可没那样大的善心去保那个女人,当初,蕾蕾可是她害死的。”
陈清看着雨子璟眼中的阴狠,心底蓦地一凉,他知道,上官雅的好日子这才真正开始要走到头了。
“是,将军,我这就去!”
陈清没有再多问,应了声,便走了。
雨子璟则直接去了雅居。
才进去雅居的院子里,就看到一群人都跪在门外,都是上官雅从川之国带来的宫婢,一个个在抹着眼泪。在将军府待了这些年,初来时的那些傲慢之气已经被磨得都没了,现在怎么看都没有那些优越感了,而是越来越卑微了起来。
就是上官雅那个最贴身的宫婢小如,也是乖份了不少。
看到雨子璟来了的时候,小如就跟看到救星了似的,赶紧起身迎了过来:“将军,将军你可总算来了!将军,奴婢求求你,快去里面看看吧,劝劝我们公主,若是再那样下去,我们公主真的会……”
雨子璟懒得听小如在那里唱苦肉计,冷漠着张脸,直接推门进去了。
小如看着,犹豫片刻,咬咬牙也壮着胆子跟了进去。
雨子璟知道小如跟进来了,也不介意。
上官雅正坐在床上,脸色苍白,浑身疲软,看起来失魂落魄的样子,脖颈上有一道伤口,血迹已经干了,但看起来仍旧触目惊心。而她的手上,还握着一把剪子,颓然无力地握着,手搁在了大腿上。
听到推门的动静,上官雅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手第一时间抬了起来,拿着剪子用力地抵着自己的脖颈,触及了原来的伤口,血又开始往外渗流,她的眉头微微蹙着,显然是疼到了,却倔强地抿着唇,惊恐而戒备。
“公主……”
小如轻声地唤她,眼中甚至有同情。
上官雅若是看到了小如眼里的同情,定然会大脾气,狠狠惩罚小如,但是,现在的她已经顾不及小如的存在了,看到雨子璟的一刹那,所有的心思便几乎全部落在了他的身上。
她睁大了美丽的眼睛,先是喜悦的,后又想起了什么,喜悦落下,转而涌起无限的惧怕。
雨子璟看着她眼里的恐惧,好笑道:“怎么,不是一直以死相逼要见我吗?现在见到了,怎么好像并不欢迎我的到来啊。”
上官雅微张着唇,紧张地舔了舔唇,说不出话来。
她没想到,雨子璟真的会来见她。这段时间,她是真的已经见识到了他的冷酷无情,也被迫地接受了他的冷酷无情,以至于都要习惯了。
所以,几次以死相逼后,她已经不相信他真的会来了。
没想到,他竟真的来了。
雨子璟见她半天没说话,冷漠地勾起一抹冷笑,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抬眸看着她,目光下移,落到了她的脖颈上:“怎么,说是以死相逼,到头来也只做到了这样的程度吗?血是流了些,可这程度,还真不太伤及性命。
他说这话的时候,连眼皮都不眨一下,看起来那样的优雅慵懒,话语明明那样的无情,却偏偏好听得让人沉醉。
上官雅盯着他迷人的脸看了好久,才总算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雨子璟,我还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再来见我。”
“呵。”雨子璟冷笑一声,听不出笑中的含义。
“雨子璟,到底为什么,我明明那么地爱你,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雨子璟转头看向她:“你爱我?我没听错吧。”
他那微笑的神情,仿佛跟听见了一个笑话似的,带着嘲弄。
上官雅心里蓦地一痛:“雨子璟,你明知道的,我爱你!”
“哦。是吗。”他淡淡地应了声,笑道:“是啊,因为爱我,所以千方百计地要嫁给我?哪怕花费多年的时间?”
上官雅的瞳孔瞬间放大:“你,你……”
“意外我会知道?”雨子璟仍旧是笑着的,洞察的目光让人心慌。
上官雅握着剪子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雨子璟看在眼里,不为所动:“上官雅,这世上想得到我的女人不在少数,就是后院里这些个如夫人,她们每一个都和你一样,都是为了得到我费尽了心思。我其实并不介意用心机的女人,真要想嫁给我的话,我也无所谓娶了。不过,知道你和她们不一样在哪里吗?”
“在,在哪里?”
“娶她们时,我是无所谓,毕竟娶谁都一样。可你,我可是打心底里一点不想娶的。”
上官雅放大的瞳孔剧烈地震动了下。
“你,你什么意思?你不是说娶谁都一样吗?既然能娶她们,为什么不能娶我?”
“为什么?”雨子璟呢喃着,勾唇一笑,与前几次的笑不同,他这笑是真的在笑,却十分的耐人寻味,他说道:“上官雅,你是最没资格知道理由的人。”
“为什么!”上官雅激动起来,她用力地拍着床板:“因为金鑫吗?不可能,我不相信,你可别告诉我,你这样没有心的男人居然会爱上一个女人!”
雨子璟看着她突然激愤起来的样子,好笑道:“就算知道是这样,你们一个个地不都抱了希望,想要我爱上你们吗?”
“我……”上官雅被问住了。
雨子璟看着她,微微眯起眼睛:“看。上官雅,你的样子多可笑。”
上官雅看着他那个无动于衷的样子,气得浑身颤抖,也不住地冒寒意:“雨子璟,就算我逼你娶了我,就算你不爱我,但是,我怎么也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一国的公主,你怎么,你怎么能够那样对我,你怎么可以让别的男人……”
上官雅瞪红了双眼,又气愤又委屈地控诉地瞪着他,后面的话已经说不下去,剧烈的屈辱始终在她的胸口萦绕充斥着,每每想起,都让她恶心得想吐,她实在说不出口,她万万没想到,往日里那些被她珍藏无尽回忆的那一个个夜晚,那所有的温存的一幕幕,居然,居然都不是和他!
而现在,她竟然还怀了孕,还是个野种,这腹中的孩子!根本不是他的!
想起腹中胎儿,上官雅更是气愤得要呕血,她无法忍受这样的事情生,她怎么能允许?
想到这里,她的眸底浮现一丝狠光,目光下移,猛地扬起了手,手中的剪子正对着自己的肚子!
雨子璟立即看出了她的意图,眼睛一利,只刹那的工夫,身形便闪到了床边,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扬起的手,扣了她的腕,她手中的剪子便掉落在了地上。
上官雅还没反应过来,雨子璟已经凶狠地扣住了她的下巴,面上已不见了儒雅的痕迹,而是狰狞得如地狱阎罗一般:“上官雅,不要把我的话当耳旁风,这个孩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上官雅被他吓得浑身一个哆嗦。
雨子璟不再看她,一甩手便将她甩开了,上官雅后背用力地撞上了身后的床栏,疼得她眉头都要皱到一块去了。
却在这时,听到一个不疾不徐的声音:“雨子璟,你动作轻点行吗?若是不小心伤了本王的孩子,你陪得起吗?”
那个声音,十分陌生,可话里的内容却让上官雅脸色大变。
她顺着那个声音看过去,就看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门口处的白均,心猛地剧烈的颤抖,一种不祥的预感不停地在叫嚣着,她不由得看向了雨子璟,恐惧质问的目光,带着强撑的镇定。
雨子璟却是始终没看她,而是转过了头,看向站在门口的白均,面色淡漠:“既然这么心疼自己的孩子,就该自己护着他周全。指望别人替你善待,九王爷,你未免太天真了吧?”
九王爷三个字,让上官雅立即明白了白均的身份。
九王爷,白均。
上官雅是听说过月尹有这么个九王爷,风流、残酷、强抢民女……反正,听到的,都是不好的名声,其中,最让她印象深的一件事就是多年前,雨子璟的未婚妻,就是被这个九王爷给害死的,据说还是当今月尹皇后的亲妹妹,当时,雨子璟、皇后,为了这事,都跟皇帝大闹开了,但是,到最后,皇后离宫出走,雨子璟也被派到边境,就这个白均,什么事都没有。那时,雨子璟的权势就已经很大了,而皇后也深得皇帝宠爱,可也没能弄垮这个九王爷,可知这个九王爷有多难对付。而现在,他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是说,她肚子里的野种,是这个九王爷白均的?
上官雅只觉得一道晴天霹雳在头顶上闪过,整个大脑一片空白,而身体,则颤抖得更厉害了。
小如也是被震惊到了,心里如万马奔腾,久久不能平复。抬头,看到上官雅样子不对,赶紧走了过去:“公主,你还好吗?”
上官雅用力地抓着小如的手,因为太过用力,手指甲都嵌进小如手背的肉里了,小如强忍着。
她慢慢地回过神来,但瞳孔仍旧是睁得很大的,里面,透着无边无际的绝望,她也想过,雨子璟到底是找了什么样的男人侮辱的自己,想来想去,想最多的,也只以为他是找了个手下,却怎么也没想到,他找的人,居然是白均!
他是疯了吗!他不是跟那个白均不共戴天吗?三年多前,听说白均动歪脑筋动到了金鑫的头上,他知道后,还暗地里狠狠地教训了白均一通,怎么,他现在竟然让那样的男人来侮辱她吗?
“雨子璟,我怎么说都是你明媒正娶来的,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让他……竟然是他……你怎么可以?”
太过震惊,太过气愤,太过绝望,上官雅话都说得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白均听着她断断续续的话,眉头微微一皱:“怎么了,本王哪里让你不满意了?”
上官雅脸色难看地看了眼白均,眼里闪过满满的厌恶,一把将床上的枕头扔过去:“你给我滚!”
白均皱眉,歪头躲过了,嘴角却是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滚?呵。怎么,你是忘了每个晚上,你是如何地央求着本王留下,在本王身下欢愉畅快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