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字甫一说出,长随身子一震,愣住了。
注意到长随的异样,沐采韵停了下来,问道:“有什么不对吗,小哥儿?”
长随忙将自己的情绪掩饰了:“没,没有,沐姑娘请继续。”
沐采韵又继续道:“上个月,哑娘得了重病,这一病便没再起来,于昨日去世了。家父出了钱将哑娘葬了,却发现绀香突然不见了,不仅如此,家中的连理枝也一并消失了。连理枝是家父为我准备的嫁妆之一,于我而言重要得很,而知道连理枝收藏的地方的,除了我,便只有哑娘了。所以,我想是绀香将连理枝偷了去,何况,今日府中小厮出来办事,恰看到有个像绀香的小姑娘进了长生当铺,前因后果联系起来,我基本上可以断定,绀香是将连理枝偷出来拿到这里变卖了。不知小哥儿能否帮我查一下,采韵将不胜感激。”
长随只觉头脑中一片混乱,僵笑了两声,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沐姑娘猜得没错,那连理枝确实在长生当铺。”
金千邑懒洋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长随打了个激灵,立刻站起了身,拉住了他的手:“掌柜哥哥,你……”
金千邑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住声,自己则坐下来,斟了杯茶,随意喝了一口,道:“方才那个叫绀香的小姑娘确实来了长生当铺,而且她要典当的东西确实是连理枝。”
沐采韵喜出望外:“既然如此,还请掌柜的将连理枝物归原主,采韵感激不尽。”
长随的心抽紧了,金千邑却不慌不忙地道:“这个恐怕不行,沐姑娘来晚了一步,我出价合理,绀香已将连理枝当给了长生当铺,这东西现在是长生当铺的了。”
“你这是趁人之危!”莺儿再也忍不住了,骂道:“你们与那小贱蹄子同流合污,白白霸占了人家的东西,与强盗有何分别?”
金千邑笑道:“长生当铺的规矩便是如此,东西来了不问出处,只要客人愿当,长生当铺便愿收,千邑出了价,并未白拿,我与绀香一个愿买一个愿卖,合情合理,何来霸占一说?更何况绀香与你沐府的恩怨那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来长生当铺典当东西的人多了去了,千邑没这个精力一一去查它们的出处,办案是官府的事,不是千邑的事,姑娘觉得千邑说的可还在理?”
沐采韵面色有些难堪,细声道:“掌柜的说的确是在理,只是,连理枝是采韵的嫁妆,对采韵重要得很,采韵是一定要将它拿回去的。”
“这倒好办,”金千邑很是轻松:“沐姑娘只需将它赎回去便是。”
沐采韵神色中有了光彩,急问道:“不知掌柜的当初开价多少?”
金千邑漫不经心地道:“不多不少,恰是一个人。”
“一个人?”沐采韵没有听懂。
“绀香托我替她寻哥哥,可不就是一个人么!”
莺儿恼了:“你们这不是强人所难么,当初那个男婴被随意送了出去,人贩子几经转手,到底最后送到了哪户人家,是死是活,没人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让我们上哪里寻他去?”
金千邑随意往椅上一靠,盯着莺儿,语气冰冷:“沐府好歹也算是大户人家,府中奴才都似这位姑娘般咄咄逼人么?”
“你……”莺儿还要再骂,被沐采韵拉住了,骂道:“没教养的东西,你还想让我丢人么?”
莺儿觉得委屈,眼里噙了泪,远远地站到一边去了。沐采韵待她走开了,才略带歉意地道:“是我没有调教好,不过莺儿所讲却句句属实,隔了这许多年,那个男婴确实寻不回来了。”
“哦?”金千邑觉得很是惊讶:“千邑与绀香萍水相逢,却能寻回她哥哥,怎么当初亲手将一个弱小的孩童生生丢弃的沐府却寻不回了呢?”
“这……”沐采韵脸上红一阵白一怔,哑口无言,气氛一时变得尴尬了。
金千邑眼中精光闪过:“连理枝自形成后,枝条相互缠绕,颜色血红,抽穗吐芽,四季常绿不衰,若有情之人将自己鲜血滴上,连理枝吸收情爱之血,即刻便能开出红色的花朵,是为连理情花,情投意合之人双双服下,可执手相伴,白头偕老,若并非情投意合,也可以令那无情之人回心转意,所以这连理情花可是朵灵花呢,不知沐姑娘将它拿来是用作前者还是用作后者?”
沐采韵脸色大变,僵笑了两下,干巴巴地回道:“自然是用作前者。”
金千邑思索了一会儿,淡淡道:“连理枝举世无双,这世上恐怕也只有洞光珠可以与其媲美了吧?”
洞光珠?长随回想着,掌柜哥哥好像跟他提到过,洞光珠能使世间一切神怪不能隐藏其精灵,仙身鬼体在它面前无一遁形,掌柜哥哥此刻提它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