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千邑斜眼看了看长随,这少年一脸渴望,亦是金千邑从未见到过的,看来他着实喜欢绀香这个小姑娘,君子有成人之美,何况他金千邑最爱做牵线搭桥的好事。
金千邑思考了半天,揉了揉太阳穴,皱眉唤道:“长随。”
长随巴巴儿地上前:“掌柜哥哥?”
金千邑懒洋洋地道:“这生意我接了,把东西收好了,带绀香姑娘到西厢房住下,打从明儿开始,我替她寻哥哥。”
“嗳,是。”长随喜出望外,绀香也是欢呼雀跃,激动地在脚踏上跳来跳去,险些没摔下去,长随眼明手快,一把拉住了她,两人相视,都前仰后合地笑开了。
金千邑却好似看不见他们的喜悦似的,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哎呀这倒霉催的天,整日下雪,身上都困乏得不行,我再去睡会儿,长随,别打搅我。”
长随只顾着高兴,自是没有回答他,金千邑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回了房中去了。
绀香好奇地打量着长随给她收拾出的房间,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让她目不暇接,她指着房间正中央一个有她半身来高的刻着各种鸟兽花纹的青铜鼎问长随:“这是什么?”
“这是九鼎,上面刻了《山海经》中所记载的各类精怪,不过夜间无灯时最好不要打开朝里面看。”
“为什么?”绀香很好奇。
“你若打开了,便会看见那些精怪出现,说不定会吓着你的。”
他话音刚落,桌上放着的七彩琉璃钟发出了一声低鸣,声音九曲八绕,让绀香听得心中直痒,于是指着它问道:“这又是什么?”
“这是雪钟,每遇下雪则自鸣不已。”
“咦?这个我在天字间见过的。”
长随顺着绀香手指的方向看去,见她说的是床榻旁小几上放着的羊脂白玉麒麟香炉,笑道:“这是十二时炉,焚香时如更漏,可报时,天底下只有两对儿,全在先生这里。”
绀香听他这么一说,忙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不要住在这里,你给我换间屋子吧!”
长随觉得奇怪:“怎么,这房间不好吗?”
“不是不是,”绀香忙解释:“这房间很好,简直太好了。”
长随更不能理解了:“既然觉得好,为什么不愿住在这里?”
“哎呀!”绀香急了:“就是太好了才不能住在这里,这儿全是稀罕玩意儿,我要是一不小心弄坏一个可怎么办?你还是给我换个普通点的房间吧!”
长随恍然大悟,笑了:“这间房间是整个长生当铺里最普通的一间了,其他房间里的玩意儿比这里稀罕数倍,你若要换,我便给你换去。”
他说着,就要出去,绀香忙拦住了他:“唉,别别别,我还是住这里好了,但是,我没有钱,若真是不小心打坏了什么东西,你们可别让我赔。”
长随觉得她很是可爱,连语气都便轻柔了:“这是自然,你只管放心住在这里,若真打坏了东西,我再原样给你找个便是。”
绀香低声嘟囔了一句:“真是有钱人。”
“你说什么?”长随没听见,追问道。
“没!没什么!”绀香摆摆手:“我说这地方真好。”
“那是当然了!”长随很是骄傲:“长生当铺是天底下最好的地方,而且我们掌柜哥哥本事大得很呢,以后你慢慢就知道了。”
绀香只是如大人一般幽幽叹了口气,轻声道:“我只盼他能帮我找到哥哥就好了。”
长随看着她,心忽然柔软了下来,忍不住抬手轻轻抚上了她的肩,柔声道:“你放心,掌柜哥哥答应下来的事情,一定会为你办到。”
绀香仰脸冲长随甜甜一笑:“我信你。”
长随的脸忽然就红了,心中锣鼓似得敲个不听,低头嘟囔了一句:“你穿得太薄了,我去给你置办几件厚衣裳去。”说完,便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他在院中随意拉了个小厮交待了为绀香置办衣裳的事宜,仔细说了绀香的个头尺寸,小厮应了,正要去办,忽然觉得长随的脸红得不可思议,便关切地问了一句:“随哥儿,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该不会是病了吧?”
这一说,长随的脸更是红得不行,随口应承了几句,转身便跑了,剩小厮一人站那儿愣了半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长随刚走上回廊,想要去铺里看看生意如何,便见一个伙计从天字间里跑了出来,急拉住了他,慌慌张张地道:“随哥儿,不好了,快去前面看看吧,有人来闹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