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灵儿冷笑一声,别过头去:“哼,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我说的,好,是我自己将镜子打碎,自己心甘情愿将脚割破的,你是不是想听我这么说?”
妙笔生从身后拥住她:“怎么会呢,你这可是冤枉我了!”
百灵儿坐起身:“我冤枉你?我还没说你冤枉我呢,你倒先说我冤枉你了,真是可笑。你信也罢,不信也罢,都与我没关系。”
百灵儿说着,又哭了起来,妙笔生知她受了惊吓,脆弱得很,忙伸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泪,不住道歉:“是是,是我错了,明儿我去找媚娘问个清楚,定给你讨个说法,你看可好?”
百灵儿握住妙笔生为她拭泪的手,靠在他胸前,无比委屈:“妙笔哥哥,你真的在乎灵儿吗?”
妙笔生叹了一口气:“灵儿,你还是不信我的心么?”
百灵儿拥住妙笔生:“那你能不能答应灵儿一件事情。”
“你说,只要我能办到,定答应你!”
“灵儿求你,别再找苏姐姐了。”
妙笔生甚是无奈:“灵儿,我说过了……”
百灵儿打断他的话:“妙笔哥哥,灵儿求你,好不好?”
望着百灵儿恳求的目光,妙笔生叹口气,吻住百灵儿的唇:“好,我答应你!”
百灵儿的脚伤养了一个月才慢慢好起来,这期间不能动弹,只能在床上躺着,不过好在妙笔生对他悉心照料,进进出出都亲力亲为抱着她来去,怕她在屋子里呆久了烦闷,每隔几日便抱着她出去晒晒太阳,二人的小日子过得其乐融融,这让百灵儿觉得满足得很。
苏媚娘自那日送完镜子便再也没有来过,妙笔生也再没去过苏媚娘的悦己斋,那面牡丹花鸟纹铜镜身上发生的怪事两人都不约而同选择了闭口不提,至于妙笔生有没有去向苏媚娘打听过怪事发生的因缘,百灵儿就不得而知了。
好容易等到脚伤好了,百灵儿如脱了缰的野马,在院子中四处跑来跑去,妙笔生知她高兴,也不管她,由得她在院中嬉戏玩闹,自己在一旁支了画几专心作画,也乐得逍遥自在。
自百灵儿幻化人形后,那只“生花”笔就被妙笔生一直搁置在柜子里,没有动过,但他心中却始终记挂着,他一直觉得“生花”笔的神奇效果还没有被完全发挥出来,他想要看一看,“生花”笔在他手中是不是也如在师傅手中一样,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他更想用“生花”笔来证明,他妙笔生的画艺是足以超越师傅,傲视天下的。
“生花”笔重又拿在手上,那奇妙而又熟悉的感觉重又袭来。妙笔生觉得指尖开始隐隐发烫,“生花”笔好像渐渐与他融合为一体,他无需多想,便知道要画什么了。
百灵儿此时正在逗池子里的鱼玩耍,盛夏时节,一池荷花开得正好,田田荷叶缀满了整座池子,接天碧色映入眼帘,让妙笔生心中一片清凉,笔随心动,晕染出一幅泼墨的《鱼戏莲叶图》来。
百灵儿见妙笔生画得出神,玩心忽起,有意要吓唬他,于是蹑手蹑脚从他身后靠近,正要一把蒙住他的眼睛,眼前忽然越出两尾小鱼来,在妙笔生肩头自在地游来游去。方才还暑气蒸腾的庭院,竟然清凉了,天上好像垂下来了重重纱幔,将周围景物轻拢起来,她喜欢的花木,还有那一池子荷花都变得若隐若现,微风吹拂着庭院,树叶轻颤,动作却是放慢了许多,还有百灵儿的裙角,随风而起,悬在半空中,再也没有落下,就好像漂浮在水面上,百灵儿觉得,就连自己的面颊也有水流过的柔和触感,猗兰苑仿佛是水做的,这到底是怎么了?
“妙笔……”
刚说出口的话变成了两个水泡,飞了出去,百灵儿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两个水泡飞到天上,晃了晃,碎了。两尾小鱼在妙笔生身上玩腻了,摆了尾游过来,停在百灵儿面前娇憨地摆了摆身子,百灵儿这才发现,两尾小鱼一金一银,竟是同游同栖的。小鱼见百灵儿不搭理它们,复又游回了妙笔生身旁,回头得意洋洋地看看百灵儿,轻摆身体,吻上了妙笔生的面颊。
如一个晴天霹雳,百灵儿如梦初醒,猗兰苑接天及地的水幕消失了,虚幻的景致消失了,就连空气中的清凉也消失了,惊悸从心中升腾而起,仿佛有数以万计的蚂蚁爬遍百灵儿的全身,她的衣衫瞬间被汗浸湿了。
百灵儿于惊慌中再度看去,两尾小鱼绕着妙笔生的手轻快地旋转了几圈,消失不见了。
“这……”百灵儿不知是怎么回事,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听见百灵儿的声音,妙笔生回过身来,笑着招呼她:“没事儿跑我背后站着做什么?快过来,看看我新画的《鱼戏莲叶图》。”
百灵儿朝桌上看去,可不是,一幅刚画好的《鱼戏莲叶间图》正在那里安安静静地躺着,接天莲叶间,两尾小鱼在水中自在地嬉戏着,却是一金一银,与方才百灵儿所见简直一模一样。其中那尾金色的小鱼正探头瞧着百灵儿,那得意洋洋的炫耀表情着实让百灵儿觉得讨厌。
“这两尾鱼儿……”
“是比目。”
“比目?”
“对,”妙笔生揽过百灵儿的腰,耐心给她解释:“比目天生是一对,不比不行,生在一起,死在一起。”
“生在一起,死在一起,真令人感动呢!”
妙笔生坏坏一笑:“不正如你我么?”
百灵儿白了他一眼,瞧向别处,正好看到笔架上的“生花”,觉得好玩儿,便要去拿:“这支笔倒是好看!”
“别动!”妙笔生拦过她的手:“这个不能随便玩儿的!”
百灵儿撅了嘴:“看看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