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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将王子恒引入牡丹厅,奉了茶后便退了下去,只留王子恒独自一人等待着梦婴姑的到来。王子恒打量着这个不算很大的厅,没什么特别巧妙的布置,只墙上一幅半截的画很是引人注意。他凑近了细看去,见那幅画是被硬生生一扯为二的,留下来的是下半部分,上面撕过的痕迹仍在,被人重新裱好了。画上只一仙鹤,单脚而立,翅膀半张,脖颈优雅地扬向天际,似是在舞蹈一般。王子恒只觉这只仙鹤栩栩如生,着实令人喜爱,不料看得久了,竟感觉仙鹤从画纸上一跃而下,围着自己翩翩起舞,他不由自主伸出手来,仙鹤的舞蹈便停了,它冲着王子恒娇鸣一声,闭了眼睛将脑袋放在他的掌心厮磨着,痒痒的感觉沿了他掌心的纹路攀沿而上,他感到全身都酥软了,不由低低呻吟了一声。
“婴姑来迟,让王公子久等了。”
张扬的笑声自身后传来,王子恒猛地一惊,眼前的景象便生生消散了,他定睛一看,自己仍在牡丹厅里,梦婴姑正站在面前,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王公子对婴姑的这幅画感兴趣?”见婴姑问他,王子恒想到方才的情景,脸不由红了,不好意思道:“在下不懂赏画,只是觉得这幅画中的仙鹤传神得很,是以多看了几眼,没注意到姑娘的到来,真是失敬了。”
梦婴姑请他入了座,毫不在意地道:“不妨事,我从不拘谨那些繁文缛节,王公子喜欢我的画,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幅画是姑娘画的?”王子恒惊讶地问。
“王公子真是抬举我了,我哪有那样高的水平,”梦婴姑笑道:“此画是一位故人的手笔。”
“原来如此,”王子恒点了点头,又问:“这样好的一幅画作为何只剩下了半截呢?真是可惜了。”
“是发生了些变故,此事说来话长,”梦婴姑只简单作了答,便转移了话题,问道:“倒不知公子师从何处?”
王子恒答道:“子恒并无师父,因喜爱音律,便苦心钻研,是以今日也小有所成了,只不过与名家相比,也只是略懂皮毛,尚不敢媲美。”
“王公子谦虚了,”梦婴姑笑道:“还请公子为婴姑演奏一曲如何?”
王子恒点头应允,起身坐于琴前,略一沉吟,一曲《高山》自指尖流出,梦婴姑始终面带微笑倾听着,不发一语。王子恒兀自弹得陶醉,闭了目沉浸在优美的琴声中,待一曲终了,他的双手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琴弦,得意洋洋地看向梦婴姑。
梦婴姑依旧笑着,摊开了双手说:“王公子见婴姑舞了吗?”
“没……没有……”
“那婴姑的答案想必公子也已经明了了吧?”
王子恒面上一阵发白,他自诩琴艺了得,哪知梦婴姑竟压根儿看不上眼,这事情若要让别人知道了,岂不取笑他不自量力么?他越想越觉得丢人,起身告了辞便逃似的向门外奔去。
“公子且慢……”
梦婴姑赶忙叫住他,王子恒只觉颜面扫地,只想赶快离开这里,但听到梦婴姑叫他,仍不由停了脚步,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好不尴尬。
梦婴姑道:“公子怎的就走了,婴姑的话还没说完呢。”
王子恒慌忙俯首道:“姑娘请讲,子恒洗耳恭听。”
梦婴姑见他恭恭敬敬的样子,失笑道:“公子不必太拘束了,婴姑又不是洪水猛兽,难道还能吃了公子不成?”
王子恒忙解释道:“姑娘哪里的话,姑娘的美名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子恒今日见到姑娘实属三生有幸,每说一句话都要掂量再三,生怕冒犯了姑娘,子恒心中全是对姑娘的尊敬,绝无半分恐惧害怕之意。”
梦婴姑松了一口气,道:“原是如此,害我担心半天,还以为自己今日做了些什么不妥当的事呢。”她见王子恒放松了些,才又道:“婴姑方才说的话,公子只听去了一半,另一半婴姑还没来得及说呢。公子如若不嫌弃,就请在这牡丹厅里小住上些时日,待看过婴姑舞蹈之后,或许能作出一首让婴姑满意的曲子来,到那时公子再决定是走是留也不迟呢。”
王子恒听梦婴姑说要让他留下,心中狂喜不已,迫不及待点头应允了。梦婴姑当下唤了几个婢女小厮来给他收拾房间,王子恒只觉做梦一样,呆呆地看着梦婴姑指挥着下人为房间添置些日常用品,房间里婢女们来来回回忙忙碌碌,他浑然不觉。待一切收拾妥当,梦婴姑问他:“公子看看如此布置可否?还可曾有漏下的?”
王子恒只管傻傻地点头,梦婴姑见他一脸痴傻模样,心中暗骂了句愚钝的家伙,面上却依然带着笑,她朝王子恒盈盈一拜,道:“那公子先歇着,婴姑就不打扰了。”
王子恒听她说要走,这才缓过神来,才想要挽留,梦婴姑已然出了门口了,王子恒心中正暗自懊恼,不想梦婴姑回过头来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冲他娇羞一笑,才行得远去了。王子恒只当她是对自己有意,心中暗自窃喜,脑海里梦婴姑的容颜始终挥之不去,他想一会儿梦婴姑,便痴笑一阵,如此痴痴傻傻反反复复,不觉竟将大半天耗费过去,他还只觉时间过得太慢些。这一日折腾下来,他像是丢了魂儿,眼里只有梦婴姑一人,就连自己是谁都快要不识了。
百灵儿攀着牡丹厅的窗子向里面张望,见王子恒一会儿叹气一会儿傻笑,实打实一个呆木头的模样,忍不住咯咯笑起来,梦婴姑见她如此放肆,恐被王子恒发现,于是掩了百灵儿的嘴把她拖回了房间。
百灵儿一进房间便肆无忌惮放声大笑,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肚子疼得躺在床上打滚儿,梦婴姑见她如此开心,也不阻拦,任由她笑够了,才拉她坐好,问道:“这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