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子峥看她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心中恼火,讥讽道:“我大哥真是娶了个好媳妇儿,才刚过门,架子倒端的十足。”
晚照听他这么说,心里极不是滋味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颤声说:“子峥,你别这样……”
百灵儿见他二人这样,忙凑上来打圆场,挽了晚照的手问道:“大夫人别介意,二公子刚才一幅画画得不如意,心里才有些不快,夫人今天来园子里是有什么事找二公子吗?”
晚照回道:“前几日子亮来找子峥喝酒,把玉佩忘在了园子里,今儿个让我替他来取回去。”
乌子峥听闻,依旧懒洋洋的道:“那玉佩在我书案上,百灵儿,你去替她取了来。”
百灵儿答应着进了屋,院子里只留下乌子峥和晚照二人,晚照一时间竟觉得拘束起来,只僵僵的站着,乌子峥见她这副模样,觉得好笑,指了指身边的藤椅,说:“坐。”
晚照轻手轻脚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坐了,不敢抬头看乌子峥,乌子峥想想刚才自己的举动,是有些过火,心中后悔万分,他们二人何时竟变成这样了?他叹了口气,问晚照:“过得好吗?”
晚照愣了愣,仔细想了想,轻声笑道:“挺好的,他待我很好。”
她的神情,分明一副娇羞的女儿态,那笑容里溢满了甜蜜,乌子峥知道,只有想到自己的心上人才会有如此发自肺腑的笑容,她是幸福的,可是她浑身上下洋溢出来的笑容如一把锋利的尖刀,深深的,深深的刺痛了他。
最难测的是人心,那个说着“上邪!我欲与君相知的女子”早已转身投入了他人的怀抱,他却还在原地固执的等待着,以为她的心里还残留着些许眷恋,其实他并不贪,他只要一点点,哪怕她的心里有一点点位置留给他栖息,他便知足了。可是她没有,她的笑容分明告诉他,她连最后一丝眷恋也毫无保留给了另一个男人,那个他自小便叫做大哥的男人。
他输了,在和大哥的这场较量中,他还是输了。
怒火在瞬间溢满了胸膛,他狠狠的抓住晚照的手,逼问道:“那我呢?我算什么?”
晚照被他抓得生疼,想抽了手回去,无奈他抓得如此牢,竟是挣脱不出,她疼得惊呼,求道:“子峥,你别这样,你放了我……”
“放了你?”乌子峥轻蔑笑道:“真好笑,我还要求你放了我呢,你忘了你曾经说过的话了吗?没关系,我来告诉你,你对我说,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
“我求你……”晚照泪流满面,一手捂住耳朵不住摇头:“我求你别说了……”
“为什么不让我说,你忘了,可我记得。”乌子峥将晚照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一字一句道:“这里,一直记得。”
百灵儿出来,看到院子里的景象时着实吓了一跳,她故意将门重重的关上,回过身来时,桃花树下纠缠的两人已经分开了,晚照的脸上泪痕未干,乌子峥阖目躺着,面上平静得很,没有一丝波澜,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百灵儿言笑晏晏,将玉佩递了过去:“夫人,玉佩在这里了。”
几乎是匆忙的,晚照从百灵儿手里抢了玉佩便起身逃也似的离开了园子,乌子峥听着她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扬声道:“我这里园子小,大嫂无事就别再来了。”
他故意将“大嫂”二字说得很重,晚照急匆匆的脚步顿了顿,复又继续向前走去。谢他好意,如他所愿,这园子,她再也不会来了。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色真好,乌子峥半躺在池边的青石上,抓着酒坛子子猛往嘴里灌酒,却是越喝越清醒,怎么也醉不了,池子里的鱼儿闻到他一身酒气,都躲得远远的,乌子峥无奈地笑笑,人不理睬,鱼不待见,自己还真是讨嫌。
“明月,来,喝酒……”他向明月摇摇举坛,苍穹上那一弯新月寂寂无言,池子里的明月也是瑟缩着脑袋,好奇地打量着他,半寸也不肯挪动。乌子峥也不在意,自斟自饮,也乐得快活。
空气里酒香浓郁,百灵儿只在不远处站着都觉得微醺了,乌子峥寂寥的背影深深映在她的眸子里,她盯着瞧了半晌,眼波忽一流转,唇边扬起一抹浅笑,朝乌子峥盈盈走去。
百灵儿挨着乌子峥坐下来,从他手中抢过酒坛子,仰头便灌了一口。乌子峥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怔住了。臭丫头,和我平起平坐也就罢了,竟还敢抢我的酒喝,乌天安究竟是从哪里找来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来?不过,她倒真是特别,越看越有趣。乌子峥瞧着百灵儿喝酒的豪爽模样,忽的哈哈大笑起来,从她手中把酒坛子抢了回来,也是仰头猛灌,胸中先前郁结的愤怒一扫而空,瞬间觉得畅快了。他二人你方喝罢我方喝,不一会儿功夫,满满一坛子酒被喝了个精光。乌子峥喝干最后一滴酒,随手将酒坛子朝地上一摔,“哗啦”一声,酒坛立刻粉身碎骨,乌子峥的精神也为之一振,他仰面躺倒在青石上,扭头望着百灵儿甜美的笑容,觉得舒坦极了。
百灵儿支着下巴瞧着乌子峥,微醺的面颊如两朵娇柔的云霞,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乌子峥不觉竟看痴了,心中一颤,抬手轻抚过她的脸庞,柔软的触感竟让他心底莫名升腾起一股渴望。
百灵儿咯咯笑道:“二公子,我能解了你的相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