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也柔声道:“老夫人,思颜她才刚进门,不懂规矩。若是有说错、做错的地方,还望老夫人海涵,不要跟她一般见识。若是她得罪了您,您就罚我吧。我是您媳妇,伺候您是应该的。”言下之意,您老太太折腾我这个儿媳妇就可以了,孙媳妇已经隔了一层,您的手不要伸得太长……
作为婆母,操纵儿子的后院也就算了,如果连孙子的后院都不肯放手,那就真说不过去了。
盛思颜也笑眯眯地道:“罚我,还是罚我吧!娘年纪大了,我是小辈,应该代长辈服其劳的。”
这一打岔,周老夫人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她看着盛思颜和冯氏亲热的样子点点头,笑道:“你们婆媳和睦,大房又要起兴了。老爷总算是可以放心了。”
周老爷子这才出声对周老夫人道:“你不是最近说头疼?是不是头风犯了?回去好好歇着,等头风好了再说。”又笑着对屋里的人吩咐道:“以后没事不要去打搅老夫人养病,若是让老夫人操劳过甚,病得越来越重可是不好。”
这话虽然说得漂亮,可是聪明人都听得出来,周老夫人是“被生病”,要被关禁闭了……
周老爷子发了话,周老夫人当然不敢再说什么,只得点头道:“是不舒服。今儿是强撑着出来的。”顿了顿,又道:“好在都解决了,我可熬不住了,要回去吃药了。”
还记得吃药,没有放弃治疗,希望有救……
盛思颜低下头。在心里扮个鬼脸。
冯氏和周承宗一起送了周老爷子和周老夫人出去。
周老爷子和周老夫人两人都没有说话,一路回到自己住的松涛苑,便各自安歇了。
他们早就是分房而睡。这在神将府众人皆知。
周怀轩也带着盛思颜离开澜水院,回清远堂。
天上的月色很清。神将府的夜色很沉,空气中有淡淡的昙香流动。
“你真不想管家?”周怀轩侧头问道。
盛思颜嘻嘻一笑,“才不要!而且我也没本事管,我还是跟着娘吃吃喝喝就好了。”
开什么玩笑?她还是青春年少不到十五的小姑娘。现在就管家,不到二十就跟老太太似地如同死水一滩,她才不要未老先衰……
总之,她要享受得来不易的青春时光,跟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多过几年无忧无虑的好日子。
至于打理内院这种高难度的事,不适合她这种软妹纸,她只要紧紧抱住冯氏大腿,让这个很疼她的婆母更加疼她就好了……
周怀轩没有再说话,带着她一路回到清远堂,就转身去外院了,只把周显白留下。
盛思颜在外面冻了一路,回到暖阁里半天才歇过来。
她捧着一盅热茶,听周显白说大房的往事。
周显白对她竖起大拇指,“大少奶奶是个聪明人。咱们大房的大奶奶可不是一般普通人,您跟着她,算是挑对了!”
盛思颜无语。她是冯氏的儿媳妇。而且是唯一的儿媳妇,她不抱冯氏大腿抱谁的?脑袋秀逗了吧……
“您不知道,这二十多年,越嬷嬷在大房,其实除了管着大房的内院,她真正的目的,是盯着那边……”周显白朝澜水院指了指,“一直等着挑我们大奶奶的错处呢。结果您看,她挑了二十多年。也没能挑出错处。”
盯着冯氏?
就算冯氏出错又如何?
她生了神将府嫡长房的嫡长子,母以子贵。没人敢她怎么样吧?
周显白挠了挠头,“话不能这么说。大少奶奶。您是知道的,我们大公子从生下来就病怏怏的,都说他活不过十八岁。这前十五年,不知有多少次死里逃生。我记得有一年过年,那时候我也还小,但已经跟着大公子了。大公子去吃年夜饭,只多坐了一会儿,就脸色发青,整个人当场就晕过去了。大年三十的晚上,神将府不知派了多少快马出去,去请各地的神医郎中来给大公子治病。但是什么药都不起作用,只靠大公子自己咬牙撑着……”所以周怀轩这个嫡长孙,原来根本是不作数的。
盛思颜听了心里发紧,急切地问道:“那……他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今可是痊愈了?”
“现在好了,全都好了!”周显白点头如捣蒜,“您是没有看见大公子在西北打蛮族的狠辣,哪里还有当初那个坐的时间长一点就要晕过去的样子?不过呢,咱们府里的人大部分还不太习惯大公子这个样子。您也知道,二十年了,大家都说大房没用了。老爷子只把神将大人的位置传给大爷,并没有给大爷请封世子,本来都说是要给三房的四公子。结果到我们大公子从西北归来,老爷子马上就给他请封了世子。”
周显白走了之后,盛思颜在灯下凝神托腮沉思。
盛思颜想得入神,突然觉得放在炕桌上的手被什么湿漉漉软乎乎的东西舔了一下。
她低头,看见一只圆滚滚的小胖刺猬蹲坐在炕桌上,睁着黑豆似的眼睛一动不动看着她。
“阿财!你怎么来了!”盛思颜喜得眉开眼笑,忙捧起了阿财在手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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