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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不歌全身都在颤抖，每一根神经都绷紧到极致，眼角裂开流出的血，已经结成了血疤，而这一刻，再度被他眦裂，鲜血又缕缕流下。

从远处看去，展不歌这一刻的面容，悲壮到极致。

是什么，让一个铁骨铮铮，风采惊艳四方的少年至尊，变成这幅凄惨模样？

这一刻，无数人都在扪心自问。

归根到底，是他们的冷漠和懦弱，如果所有人团结一致，有古月一半的悍不畏死，这灾祸，或许早就被平反了。

但因为无数人的懦弱，古月陷入了绝境，更因为人族奸贼的迫害，让展不歌这么一个铁骨铮铮的男人，竟然一点点弯曲了膝盖！

展不歌膝盖弯曲了，站在血泊中，站在无数同门弟子的尸体中，他高昂的头颅一点点低下。

胸前透亮的血洞还在惊心的流淌着鲜血，被血染红的白衣还在天地之间飘荡，这其中的惨烈，不能让他傲骨弯曲。

但背后一声声绝望的怒吼，一个个抛洒热血和人斗，和妖战的古月弟子，尤其是那个正处在绝对危险边缘的绝美女子。

让展不歌的高昂的头颅低下，甚至，在让他的膝盖都一点点弯曲。

他拳头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肉里，血流出，但这点疼早已经感觉不到了，这一刻，展不歌耳中无声，目中无光，整个脑袋中回荡的只有一个又一个死去的古月弟子，还有杉星沫面前，正咆哮的金丹大妖的画面！

不要死，我说了，我决不让你们再死……

不论，为之付出什么，不论让我如何做，我都不要再让你们任何一个人死去！

“吼！”

展不歌仰天怒吼，撕心裂肺的吼声震荡八荒，天上风云颤动，地上遍布的血泊激荡，同时，更是让无数人的心脏为之狠狠的颤抖着。

没有言语的怒吼，展不歌血目瞪大，死盯着北炎，膝盖颤抖着，一点点弯曲。

天上，地下，山上，树梢站满了人，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齐聚在展不歌身上。

这千万人汇聚的地方，竟然寂静的可怕，一切都仿佛静止了，只有展不歌渐渐弯曲的膝盖。

这一个简单无比的动作，震撼了所有人的心灵。

北炎脸上的狂笑也凝固，目光死死盯着展不歌，这一刻他心中的迫切和渴望，竟然比得到真正的宝藏还要急切。

而无数人心中，全都不约而同的升起一个念头，不要跪……

“以前惊才绝艳的骄傲，真的放下了吗？”

“不要跪啊，你是人族天骄，你是少年至尊，天生的剑者，铁骨铮铮，傲骨嶙峋。”

……

突然，寂静中传来一声无比痛心的哭腔，呆呆看着展不歌的杉星沫，在这一刻，蓦然转醒，失声惊叫：“不歌！不要跪下，你跪，我宁可死！”

轰然，所有古月弟子怒吼。

唰！

一声声剑鸣响起，一柄柄长剑出鞘，所有古月弟子，齐齐抽出长剑，剑锋凌厉一转，转向自己的心脏。

长剑刺破衣衫，刺破皮肉，抵在身上，抵在心脏上，鲜血从身上流淌，汇聚在地上，触目惊心。

“师兄，不要向他下跪！！”

“你跪，我们死！”

无数的怒吼，惊人的整齐。

狂风呼啸，吹拂过这死的只剩下三万的古月弟子，吹过满地古月流出的鲜血，带着呛眼的血腥味，笼罩了所有的人族。

无数人的目光在这一刻颤抖，眼眶热意汹涌，仿佛要化成热泪喷涌，不知道是因为这呛眼睛的血腥味呛的，还是被这一刻发生的事情感触的。

轰隆隆！

庞大的大妖咆哮着狂奔，距离杉星沫不过三丈距离，但这三丈的距离，在展不歌心中却有如天涯海角一样遥远。

这些怒吼，展不歌早已经听不到了，他心念决然却更绝望。

明知道，就算跪下也不过是被戏耍，但这又怎么样呢，古月、师姐……一幕幕的回忆浮上心头，为了这些生命，一跪，又算的了什么，为了这些，任何的希冀在现在他都愿意去奢望！

咔嚓嚓！

他膝盖颤抖的更加严重，这一刻，他内心已经决然无顾，但身体的本能，却依旧在反抗，两者僵持，膝盖颤抖。

嗡！

似乎感受到了这一切一样，展不歌背后的剑匣，猛地震颤起来，一丝丝血芒开始逸散，一股股血红的光，竟已经从剑匣的缝隙中泄漏出来。

血光泄漏，仿佛闪电划过的光束一样，刹那消失在远方，蓦的，远处有道悠悠的兽吼隐约传来。

“唉……”

而随着血光消散的刹那，在剑匣中，一声绵长的叹息传来。

与此同时，一道沧桑、悲凉的呵斥，清晰的回荡在展不歌心头。

“站起来，挺直你的腰背！”声音严厉，仿佛在面对儿时的教员。

“老夫传人，天不可欺，地不可压，如果真到绝境，老夫不管他天崩还是地裂，记住，她不能流泪，你，不可屈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