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杨老家中出来,宁郝在门前很认真地对郭小洲说,“小洲,刚才我的举动……”
郭小洲自然能看到宁郝的内疚之意,而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笑着说:“宁市长,说实话,你那会的表情和动作十分逼真,我之所以事先没有告诉你,就是考虑失败后,杨老不会过于责怪你,他要怪要怒的人是我。”
宁郝握着郭小洲的手,感叹万千道:“今天你的表现,实在是让我大长见识。杨老那样的人,居然被你吃得死死的……”
“岂敢岂敢!”郭小洲连连否认说,“我绝不敢低估杨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我了解过杨老的性格,除了道德观,在工作中,杨老其实很反感‘所谓有靠山有背景’的人,我昨天查找过他的一些会议讲话内容,他其中多次在会议中讲到:‘我们某些基层领导不能认为自己单位牌子大,背后的靠山硬而有恃无恐,拉山头,走关系’。只要他愿意给我说话的机会,我就有打动他的可能。真正让能说服杨老的是事实,不是雄辩。”
说到这里,郭小洲笑着说,“杨老不是反感山头关系,反感失德官员吗,钱汉推荐的孔华,蔡国章推荐的曹礼全,两点都占了。而我的出点又很冠冕堂皇,希望支持陈塔建设的领导上任,对自己对百姓都没坏处。”
宁郝点点头,“你那段关于陈塔要建设生态农业循环经济农业园项目说得太好了,杨老出身在农村,他也最关心农民,特别是现在各大小城市一窝蜂的上马工业园区,你这个生态农业园区等于抓住了杨老的痒点,很好!”
郭小洲道:“现在我们该做的努力都做了,就看杨老愿不愿意出手。”
宁郝说,“我看杨老后来的态度,应该有七八成把握。”
郭小洲道:“只要杨老开始调查您的底细,事情就有十成把握。”
宁郝疑惑道:“这话怎么说?”
郭小洲解释道:“要想杨老出手,您的工作作风以及道德风评就要没污点,然后,你在体制内还没有靠山,没有派系。”
郭小洲这么一解释,宁郝马上想通了,杨老既然要帮他,肯定要帮一个“清白人”,否则,搞下一个不清白的,又上来一个不清白的,岂不是自污吗。特别对于杨老这种高层人物,最忌讳无心插入了派系之争,而宁郝在这方面,那是干干净净,除了一个同窗再无旁人。
当然,他再看郭小洲的眼神和以前完全不同了。多了些探究和感谢。哪怕这次他争常失败,他也会对郭小洲另眼相看,这个年轻人一手策划,把几乎不可能的任务完成了大半,用创造奇迹也毫不过分。慎密的头脑,环环相扣的思维,对人心的拿捏,勇气胆量智慧兼具,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他再次感叹道:“谢市长有你这样的人才辅助,也未必不能和钱汉掰掰手腕。”
郭小洲连忙摆手,“应该是有了您,谢市长才有一争的资格。”
“呵呵!不要太客气,这次如果事情成功,全靠你的出谋划策,如果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地方,请直说。我们现在都是自己人了嘛!”
宁郝算是明确表态,站在谢富丽一边。
郭小洲笑了笑,“我倒真有事要拜托宁市长。”
宁郝眉头一扬,“你说,只要在我的范围之内。”
郭小洲遂把劳丽芳接任驻京办的相关情况介绍了一遍,希望宁郝能支持劳丽芳收回宾馆和门店承包权,撤销和腾达公司的合约。
宁郝眉头一沉,“驻京办的账上居然没钱了?这怎么可能……”
郭小洲说,“有没有钱,您一查便能得到结论。”
宁郝微带怒气道:“在来京都的飞机上,黎放还和我大谈特谈驻京办的创收……”不等郭小洲说话,他拍板道:“我马上回去见劳主任,你反映的情况很重要……”
郭小洲也很认真的说,“在这个关键时刻,能不出事最好。”
他的意思很明白,宁郝在争常的关键时刻,别过了大江大河,却在驻京办这个小山沟翻了船。
宁郝一边上车一边说,“我回去马上召开驻京办会议。”
郭小洲还是非常殷勤低调地替他打开车门,然后跟着上车,对司机说,“你把我带到XX大酒店,我在那下车。”
到了酒店,他站在大堂给魏格文拨打了一个电话,让他赶到鼎创集团技术团队所在的酒店。
魏格文的级别和职务虽然比郭小洲高,但一来有谢富丽的私下吩咐,要求他到京都一切以郭小洲为主,二来他也不是个决策型的人物,但做事细心认真。是个干才,不是将才。
两人当天在酒店认真学习了半天,掌握数据,学习起码的桥梁建筑专业知识。最后郭小洲请技术团队吃了顿丰富的晚餐,回到青山驻京办的房间时已是晚上九点,周烽随后敲门而入。
郭小洲笑着把费日娜的签名照拿给周烽,周烽激动地接过来,左看右看,小心翼翼地放进衬衣口袋,看向郭小洲的目光带有服服帖帖的敬畏。
今天他收到消息,说解东风已经开口表态。然后他一直攻关的改委周书明亲自给他打电话,让他去办公室见他。
这一次周书明难得地客气,再三肯定陈武大桥项目的必要性后,话锋一转,向他打听郭小洲的事情,很隐晦地问这个年轻人的身份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