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羽,小舅舅让你留在茗城陪他,你怎么不答应?”于雅倩睨了安静坐在副驾驶座上玩游戏的儿子一眼,问。
“妈,小舅舅都八岁了,还成天抱着一只乌龟说话,幼稚!我不想变得像他一样幼稚。”小飞羽两只手快速地按着手机,头都没抬,稚嫩的童音含着傲慢和不屑。
“那还不是他一个人太孤单的缘故,在家里没同龄玩伴陪他,他只好抱着乌龟说话。”可怜的小鬼,接收了她遗弃的巴西龟。“咳,抱着乌龟说话不是幼稚,那是一种倾诉,比如心里有苦闷,不想跟大人说,只好向擅于倾听又不会多嘴的小龟说话。在生你之前,你妈妈我也是这样跟小龟说心事的。”
“妈,你更幼稚!可怜的外婆,怎么专生幼稚的人?”小飞羽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勾起俊逸的小嘴唇,冷讽。
“坏小子,怎么说话的?我这么幼稚,你还跟着我干什么?”于雅倩斜瞪着他。
“妈,你开车专心点,我才七岁,不想死于车祸。”小飞羽抬起清澈的大眼睛,看着车头前方,两条小小的浓眉微蹙。“妈,前面塞车了。”
“我看到。”她没好气地应着。
“看到你还往前面开?赶紧掉头倒回去,走别的路啊。”他翻了翻白眼,小无奈地扶了扶小额头。
“这不是没看到掉头的路口吗?”于雅倩愤愤地斜睨着他。
“妈,你要专心点就不会错过两个掉头的路口,现在,马上左转,别盯着我看,看路!”他说。
她定神一看,果然看到前左方有个路口,连忙拨着方向盘掉头。
“知道我为什么跟着你了吧?”谢飞羽抛给她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才低头继续玩游戏。
她撇撇嘴。笑说:“儿子,你可以大大方方承认你是太爱妈妈,无法忍受离开妈妈一秒的时间,才要跟在妈妈身边。”
“我没有恋母情结。”他懒洋洋地应了一句。
于雅倩突然有种想吐血的感觉。“谢飞羽。你是七岁,不是七十岁,承认你需要妈妈,没有人会笑话你,就算你成天向妈妈撒娇,也没有人会笑话你,小孩子有撒娇的权利。”
“妈,到家了!”他一句话结束了母亲的唠叨,不慌不忙地关掉手机的游戏程序,解开腰间的安全带。
于雅倩选了个车位倒车。刚熄火,小飞羽已经拉开车门走了出去,打开后尾箱,将里面的东西一袋袋提出来。她锁好车,将最重的袋子提在手中。轻的交给他,一起向电梯走去。儿子不喜欢走楼梯,觉得浪费时间,所以跟他一起走时,她都只能选择电梯。
“妈,太爷爷说今晚会派人过来接我们去他那里吃饭。”小飞羽按亮5的数字,仰头看着她说。
“你去吧。我不去了。临近开学,好多事忙,还要写演讲稿,校长那老头,说退休就退休。”于雅倩烦躁地摸了摸额头。
一年前,罗冀将她归还给他的礼物全部原封不动地送回于家的同时。也将雅庄和博惜高中转到她的名下,说这是他给她的嫁妆,她就这样成了博惜高中的校董。而校长在她大学毕业时就以退休为由辞职,将学校丢给她,在谢老爷子的小木屋附近建了新的小木屋过起他与谢老头对弈的休闲生活。她做了博惜高中的校长后。才发现当校长没她想象中清闲,早知道还是回老爸的公司当个小秘书什么的,估计都轻松得多,也不用常常受老爸的抱怨。
正想着,电梯已经升到五楼,她跟在儿子身后走出电梯。
小飞羽掏出钥匙打开门,闪进屋里。“妈,我们家好像进贼了。”他皱着小眉头盯着玄关处一双还来不及收进鞋柜里的大版男式拖鞋说。
“那贼一定会失望而归吧,家里可没放着现金和贵重物品。”于雅倩一边说一边走进屋里,看到那双拖鞋时,手中的袋子都散落在地,妖媚大眼露出惊喜的神色。她连鞋都不换就冲进卧室,边推门边大喊:“谢习伦!”在门被推开的刹那,她闪烁着琉璃光泽的大眼睛暗淡下来,嘴角浮起一抹失望的苦笑。
小飞羽看着魂不守舍的母亲,摇摇头,静静地将那双大版男式拖鞋丢进鞋柜,取出小版的男式拖鞋换上,又将换出的运动鞋放到鞋柜摆好。再将撒落在地上的淋浴露、洗发水等日用品捡到袋子里,塞进墙柜里,才迈着优雅的小步走到沙发处坐下。
谢习伦这个名字,他不陌生,打从在娘胎里就开始听,也好几次因为这个名字跟妈妈闹过几次别扭。那个所谓是他爸爸的人,在他的生命中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他认识的叔叔阿姨们都在提他,陌生是因为他从来没见过他。爸爸家的所有人他都见过,甚至那两个冷冰冰的蓝家兄弟他都见过,就是没见过爸爸。说实话,他不知道爸爸干什么用的。
再说一句实话,他不喜欢爸爸回来,他怕爸爸一回来,妈妈就把他送去谢家作为交换,他喜欢太爷爷那边的人,可更喜欢妈妈,没人能将他妈妈抢走,就算是所谓的爸爸也不行!
“妈妈,我口渴!”他叫着还在卧室门口发呆的美丽女人。
“哦。”于雅倩抹了抹湿润的眼角,忙转到厨房里为儿子倒杯温水,端出来,就听到儿子对着手机说:“太爷爷,我今晚不去你那吃饭,我想在家里陪妈妈弹钢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