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唐见惹了母亲垂泪,当便跪地,道:“是儿子错了,以后再不敢犯浑。”
唐夫人斥道:“你又跪着做什么?又要惹怀真心疼不成?我知道你在外头是那等无所不为的,多半呼呼喝喝地惯了,然而在家里头,你且把那刚硬收好了,只仔细照料你媳妇儿,别惹她伤半分心才好。”
唐夫人说一句,小唐应一句,怀真却禁不住,拉拉唐夫人的衣袖,又唤道:“太太……若还说三爷,我也要给太太跪了。”
唐夫人见她眼中含泪,依依看人,着实怜惜,便握住手道:“好孩子,你不必怕,我也都知道……你且放心,自有我给你撑腰呢。”又着实地安抚了一阵子。
此刻,丫鬟们把熬好了的药送上来。小唐因起身,便亲自捧上前,谁知怀真闻到那气息,很不愿意喝,奈何唐夫人殷殷切切看着,怀真只得勉为其难,强忍着灌了一口。
唐夫人见小唐知错,怀真又是这样护着,且吃了药,才放心自去。
怀真早忍不住,笑荷是伺候惯了的,忙拿了漱盂来,竟是吐了才干净。
复漱了口,净了脸,才喘息平了些,小唐也自洗漱了,便转回来,便只坐在床边儿:“我留可好?”
怀真正闭目宁神儿,闻言睁开眼睛,看了他半晌,道:“三爷心里可恼我么?”
小唐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怀真道:“因我之故……又害三爷被太太误会着……骂了一番……其实细想起来,只全是我的错儿罢了。”
小唐忙道:“原本是我不体谅你的心,太太骂的很对,你哪里又有错了?”
怀真徐徐吁了口气,垂眸道:“三爷明白,我素来不懂朝堂上那些事儿,因此从不多言,昨儿……毕竟是因为看爹爹受了委屈,故而才忍不住向着三爷撒气,实则……我心里也是知道的,三爷行事素来有分寸,更不是我这般无知妇孺能够置喙的,不过是我太任性了……”
怀真说到这里,不免又咳嗽起来,当时小唐叫她信他,她其实自然是信的,然而到底是气不过应兰风受了委屈,又加上她自个儿身子不适,竟忍不住作起来,这一场病,未尝不也是有懊悔自责的原因在内。
小唐上前来仍旧抱住,仔细在她背上抚了两,才道:“这件事……本来不该一味瞒着怀真,原本是我考虑不周,若是我一早跟你透些口风,你自然也不会这般白白大动肝火,快别咳了,我的心也都像是给你咳出来了rads();。”说着,便又在怀真脸上亲了两,道:“这般好的怀真给了我,我自然要事事周到,不叫你受一点委屈才是……害得你不快,是我当人夫君的职责有失。”
怀真听了这般言语,心中竟像是冰消雪融似的,又是想哭,又是想笑,便靠在小唐身上,轻声问道:“你当真不怪我么?”
小唐抬手,在她缎子似的上抚过:“我怪我自个儿罢了,何必赖你?何况……怀真是‘无知妇孺’,难道我也是不成?”
怀真嗤地一声,破涕为笑。
两人因解释心结,是夜,便仍是和和睦睦,同榻而眠。
小唐抱着怀真,只觉暖玉温香,叫人爱不释手,此刻想起昨晚上在礼部的那孤冷凄惶,真真儿不可言喻。
正喜欢感慨中,忽地想起一事,小唐便问道:“那日……在岳父岳母府上,郭建仪离席,是去见你了?”
怀真不想他提起此事,便应了声“是”。
小唐又问道:“他送了你那一枝红梅花,你如何竟给了夜雪?”
怀真更为诧异,抬头看他:“怎么连这个也知道了?”
小唐一笑:“昔日……他也曾折过肃王府的腊梅给你……自是个有心人,我看夜雪擎着那红梅,便即刻知道是他所为。”
怀真见他说的越明白,便不言语,当时她的确是因念这这一宗,虽然她心无尘,但小唐毕竟是个最有心的,何况先前所言所行之中,也甚是忌惮郭建仪似的……生怕平白多事,因此才给了夜雪罢了。
不妨怀真虽默然,小唐却道:“你……是怕我多心是不是?”
怀真垂了眼皮,低低叹道:“如何……什么也瞒不过三爷?”
小唐轻轻抚过那细细的纤腰,便贴近过来,在怀真唇上轻轻亲了一口:“这个人太长情了……我很不喜欢,亏得我也知道怀真心里只我一个,已容不别人。”
怀真怔了怔,便也轻轻搂在他的腰间,不妨这般紧密中,却觉着有些不妥,一时皱了皱眉,又抬眸看他。
小唐正也有些不自在,被她一看,脸上竟然微红,便道:“不是有意的……”
怀真也有些含羞,便忍笑不语。
不料小唐见她这般含羞浅笑,越消乏不得了……竟更耀武扬威似的起来,此刻竟进退两难,既舍不得放开她,更加无法称心快意……其煎熬难捱,还不如歇在书房里呢。
怀真也察觉了,便微微道:“怎么更……这般……如何得了?”
小唐虽不敢造次,到底不是不知变通的,浑身火热间,便垂在她耳畔低语两句,悄悄密密,旁人难见端倪。
怀真的脸腾地便红了起来,咬着唇只是摇头,小唐愈心动,低低求道:“好怀真……且帮我这回……”
寒夜悄然,雪落无声,似有风吹到窗棂上,沙沙酥响。怀真从未听唐毅这般温声软语相求,瞬间,那心怦怦乱跳,几乎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