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猛看着郑公公将奏疏交给小太监,心里忍不住暗乐,这次潘链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想在这个时候,浑水摸鱼一把,那有那么容易。
皇帝又递过来一份奏疏让他看看,张猛打开一看,是雍州秦王来,秦王再度告急,雍州府库饷银不足。
“....,从去岁至今,朝廷共拨给雍州三百万两银子,但凉州边军现有七万,雍州有兵共十二万,其中边军五万,郡国兵七万,按照战时步兵军饷双倍,骑兵军饷三倍,这三百万两银子可支应五个月,这还不包括郡国兵和民夫,若加上郡国兵和民夫,只能支持三个月,过去三月还无战事,但银子已经用去七十万两,若战事一起,臣估计至少持续六个月,现在两百万两银子,最多支持两个月,...”
秦王的奏疏一如既往的哭穷,要银子要粮食要援兵,什么都要,好像雍州凉州就是穷山恶水似的。
“朝廷拨给雍州的银子是三百一十六万两,算下来,五个月过去了,还有两百万两银子,难为秦王了。”张猛说道。
“开春之后,吐蕃是不是还要进攻?”皇帝问道,但他的神情却有所期待。
张猛摇摇头,轻轻叹口气,朝廷实在没银子了,春税还没有收,城外的粮窑空了两个,其他小粮窑还不算。
为了应对这场战争,朝廷已经拨出近千万两银子,但这些银子和粮食七成去了并州,剩下的三成到雍州,这还包括凉州的。
难怪秦王要叫苦。
张猛深深叹口气,这个冬天,朝廷四下张罗银子,将各地官员逼得上蹿下跳,苦不堪言,好容易才搜罗了些银子,现在又要银子,这让朝廷上那去拿。
“唉,”张猛再度叹息:“这打仗就是打银子,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唉,秦王所滤有道理,雍州的粮饷不足。”
“他这次要五百万两银子,朕上那去找,”皇帝的神情很是阴郁,恨恨的说:“句誕顾玮这两个东西,税制革新,这么久了,还没推行下去。”
朝廷原来计划,在冬天推行税制革新,扬州富庶,春税至少可以增收五百万两银子,可这个冬天,句誕顾玮居然毫无动作,春税看来没有着落了,那五百万两银子看来没有着落了。
“除了军费外,朝中大臣的薪水已经有半年没了。”张猛冷冷的补充道,扬州问题的结症在扬州地方,盛怀与扬州地方门阀勾结,公然对抗税制革新,可顾玮看清了问题的结症,数次弹劾盛怀,可朝廷就是搬不走这个石头。
皇帝重重的叹口气,房间里平静下来,郑公公小心的屏气息声,站在角落里,生怕有所动作,惊动了皇帝,进而引来泼天大祸。
伺候了皇帝多年,他非常了解皇帝的习惯,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夜。
皇帝很愤怒,想到自己每天宵衣旰食,可国事依旧艰难,每走一步都如此艰难,各种阻拦各种理由都来了。
他很想操起一把剑,将这些家伙全部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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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青官员匆匆下马,身上的汗珠都来不及擦一下,急急冲进度支曹,跑得太急,差点在高高的门槛上绊了下。
“王爷!不好了!”
延平郡王闻声抬头,看到眼前官员的神情,忍不住皱起眉头,年青官员的神情慌张,乱冠斜,官服的下摆有明显的黄土。
“慌张什么!成何体统!”延平郡王不悦的喝斥道。
“王爷,出事了!”年青官员顾不得计较延平郡王的不满,连滚带爬的冲到延平郡王的书案前,大声叫道:“平定窑的粮食只有三万石!”
“看你这...”延平郡王很是不满喝斥到,话没说完,脸色陡变:“你说什么?”
“平定窑的粮食只有三万石!”年青官员重复道。
延平郡王呆了片刻,忽然站起来,大声叫道:“这不可能!”
说着延平郡王转身,从身后的档案架上翻弄,拿出一本账册,翻到其中一页。
“平定窑有粮食五十万石!这还有错!”
年青官员用袖子擦了把汗水,急急解释道:“我刚查了,确实只有三万石,除了两个窟是满的,剩下几个窟都只有门口一点,里面都是空的。”
延平郡王脸色刷的白了,帝都周围三大粮仓,除了这三大粮仓外,还有几个粮窟,这平定窑便是其中之一,这窑设在城内,就在城南的度支曹仓库。
朝廷调粮食的顺序是,城外三大粮仓,这三大粮仓调过后,才是城内的粮仓。
这个冬天,往雍州和并州运粮车队络绎不绝,三大仓搬空了两个,城外的数个粮窑也都搬空了,延平郡王出于小心,让清查下城内的粮窑,这平定窑便批清查的粮窑。
城内的粮库有四个,内城两个,外城两个,帝都的存粮规划是按照战时规划的,城外三大粮仓是当敌人攻击八关时,为帝都和守关将士提供粮食;城内四个粮仓是当八关被攻破,敌人围城时,为坚守城池的将士和百姓提供粮食的。
平定窑不是埋在低下的窑窟,而是地面的粮库,粮库位于城南,按照度支曹的账册,这个粮库有二十万石粮食;城东的安定窑也有二十万石粮食;内城的永定窑和车定窑,各有十五万石。
二十万石的粮食实际查下来只有三万石,剩下的十七万石粮食上那去了?
延平郡王背心凉飕飕的,他立刻意识到,这若属实,一定是一场泼天大案。
心中的情感异常复杂,有烦恼也有侥幸,年青官员焦急的看着他,延平郡王想了想,断然说道:“带上度支曹兵丁,立刻上平定窑,来人!”
两个延平郡王的家将跑进来,延平郡王眉头微皱,冲外面叫道:“王洵!阎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