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祖当日与诸贤盟誓共天下,八百余年来,天下安宁,百姓安康,然近年来,太祖之誓渐被违弃,天下因此不安,百姓流离,隐忧重重,王当牢记太祖之誓,励精图治,收天下之望,....”
老黄看着这封信,柳铁在三旗镇得到的这封信,每看一次,都感到不寒而栗,难怪这王家老祖宗一定要黄河水道,他所谋之大,超过了他们的想象。
这是要谋反啊!这黄河水道,可以迅速将齐国和冀州的兵送到帝都,如果帝都再有内应,天下立刻变天。
这封信要是被内卫查获,王家恐怕就是灭顶之灾,齐王也一定跑不掉。
可现在,这封信落在了老黄手上,却让他感到棘手。
王家老祖宗很精明,不但没在信里落名,全信读下来,没有半点王家的痕迹。而且通篇没有一字谋反,但含义稍加琢磨便能明白。
太祖之誓!
老黄当然知道,作为邵阳君王的幕僚,王府内有很多皇家典籍,其中便有太祖实录。
太祖实录记载了太祖一生的言行,在太祖攻略天下时,与七大士族门阀盟誓,与士族门阀共天下,非谋反不诛。
这七大士族门阀其中便有王家先祖,其他六家是,太原李家,颍川崔家,冀州许家,兖州鲁家,豫州萧家,弘农杨家。
这七家可以说天下当时的顶级豪门,在这七家的带领下,门阀士族集体倒向燕家,大周遭到重创,可以这样说,正是有了太祖之誓,打下了大晋天下的基础。
在太祖打下天下后,践行了自己的誓言,对门阀士族很是宽容,除了豫州萧家勾结前朝余孽谋反被诛杀外,其他六家都受到重用。
不过在这八百年中,依旧有数家先后衰落,虽然士族门阀的称谓还在,但家境却衰落,到现在已经有数百年没人出仕朝廷,其中李家在数百年前的战争中便被灭门,弘农杨家本是军人之家,在对鲜卑的战争中,家族男性几乎死伤殆尽,颍川崔家在百年以前便很少出仕为官,家族子弟多在书院教书。
王家老祖宗在这封信里提到了太祖之誓,联想到王泽荆州兖州之行,恐怕他此行可值得玩味地方就多了。
柳寒传来消息,王泽乃隐世仙门中人,漕帮帮主方震被他杀了,萧澜侥幸逃脱,现在是他的手下,同时,原刺杀蓬柱的杀手单骏投入他的门下,改名为柳骏。
“看来扬州的事情不简单。”
老黄咕哝着将信收起来,小心的放进一个木盒子里,从扬州传来的消息,扬州的情况越来越复杂了,幸亏柳铁赶过去,否则柳寒身边连个可靠的帮手都没有,叶秀虽然在那,可她的修为太低,要对付隐世仙门,还是得靠宗师级高手才行。
将小盒子收进密柜中,他起身出门,大脑袋站在门口。
看看温暖的阳光,老黄满足的伸展了下腰肢,看着他怪异的动作,边上的大脑袋忍不住笑了。
马车早就准备好了,柳铜和四个护卫骑马跟随。坐在马车上,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老黄忍不住叹口气。
帝都百姓的生活还是那样平静,浑然不知天下局势的紧张。
陈宣调离了京兆尹,到冀州担任刺史,京兆尹空缺,朝廷迟迟没有新认命人选,尚书台和中书监吵成一团,皇帝却不表态,放任中书监与尚书台对着干。
中书监原本只是一个为皇帝起草诏书的机构,但皇帝却扩大它的权力,让中书监有了一定的决策权,这一招在历史上也曾经用过,太宗和武宗都曾经用过这招来对抗顽固的尚书台。
现在尚书台和中书监每天吵架,中书监有皇帝的支持,尚书台里有蓬柱为内应,潘链没有办法,这个时候,秋云又突然病了,秋家关门闭户不见外人。
除了内部纷争和暗流汹涌,还有塞外的风云。
对塞外的战事正加紧准备,从各地调的粮食和银子络绎不绝的运往并州和雍州,帝都周围的几大粮库就剩下一个还是满的,已经到了最危险的地步了。
对朝廷最紧要的却是银子,出兵塞外,士兵作战时的饷银是平时的两倍,而骑兵则更高,是平时的三倍,现在的关键便是银子。
除了扬州外,陈宣到冀州的第一个任务便是筹集银子,可他的举动受到冀州所有门阀士族的抵制,冀州是大晋三大财富之地之一,可这些年,冀州的税收一再减少,太祖时,每年有近千万税收,可现在只有一百多万。
朝廷出兵塞外,军饷短缺,各地春税还没收上来,朝廷捉襟见肘,正没办法时,陈宣从冀州弄来七十多万两银子,算是解了朝廷的燃眉之急。
马车驶过熙熙攘攘的街道,这马车很特别是四个轮子的,是瀚海商社的产品,帝都只有少数人家使用这样的马车,这些人家非富即贵。
出了城门,到了五里铺码头,马车拐进一条小路,又走了一段距离,马车在柳林边停下。
一个护卫跳下马,奔入柳林里,另外一个护卫则打马在四周迅速查看一遍。
前一个护卫很快回来报告,老黄听后点点头,待另一个护卫回来报告后,柳铜才吩咐两个护卫守在马车边,另一个护卫在柳林附近游走,遇事则传警讯。
部署完后,柳铜才随着老黄一块走进柳林,进去没多远,便看见江边已经有人在等候。
草地上铺着草席,王奋跪坐在旁,旁边同样站着一个年青的护卫,看到老黄过来,王奋起身施礼。
老黄含笑抱拳回礼,俩人没有说话,分别坐下后,柳铜和那年青的护卫便退到一边。
按照柳寒走之前的安排,老黄负责与王家谈判,王家这边照例是王奋在谈,王奋与柳寒已经暗地里私通,最初俩人还装装样子,谈判桌上你来我往,谁也不让步,后来便改成私下里谈,各自只带两三个护卫,地点也从固定的茶楼,改为城里城外随处都行。
酒茶菜都摆好了,王奋笑眯眯的给老黄倒上酒:“这是六十年的柳林,味够醇。”
老黄一点不客气,端起酒杯小小的抿了口,感受下酒味,兴奋的点点头:“好酒,倒底是王家,这酒恐怕只有宫里才有吧。”
王奋点点头:“对,这是前些年宫里赏赐的,家父不喜喝酒,便没有运回去,留在京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