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府中灯如豆,扶拐笑披风(1 / 2)

将夜 猫腻 1622 字 1个月前

宁缺扶着拐,看着华山岳,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拐上,因为姿式的缘故,显得他看的非常认真,仿佛要把华山岳眉间的那抹躁意看透。

华山岳的眉心有些隐隐作痛,他觉得宁缺的目光就好像两把锋利的小刀,所以他牵着小蛮的手向旁边侧了一步。

他让开了露台外的夜色,又把坐在案后的李渔遮在了身后。

他先前说过,夜色里有三十具神侯弩,这并不是撒谎,随着他的侧身,安静的府园里,骤然响起极凄厉的破空之声。

雪花乍破,数十道弩箭从院墙旁的树间闪电般射出,直指露台上的宁缺。

园内落下的雪花很稀,此时却仿佛骤然间密集起来,并且上面被附着了一道很诡异的力量,形成无数道锋利的线条。

弩箭锋利的箭簇,穿过雪花之后,便像被利刃砍掉的头颅一般,折断堕落,紧接着弩箭的箭枝也段段破裂,在空中就散开。

数十道弩箭,根本没有办法逾越露外的风雪,变成无数段残片,随风雪而散,然后缓缓落下,和树头落下的枯枝没有任何区别。

弩箭的碎片落在薄雪上,出啪啪的乱响,露台内外的人们,早已被这幕画面震惊,直到听到声音,才醒过神来。

锃锃两声,数名唐军厉喝声中,自腰间抽出佩刀,向宁缺的头顶斩去。

宁缺倚在拐上,看都没有看这几把刀,只是依然静静看着华山岳。

华山岳觉得自已眉心的刺痛越严重,身心俱寒。

数名唐军抽刀斩落,未至宁缺身前,坚硬的刀身便随着一声清脆的鸣响,断成了两截,接下来断裂的是他们握着刀柄的手。

两道非常清晰的刀痕,出现在他们的胸腹之上,鲜血缓缓从那两道刀痕里渗出来,逐渐蔓延,伤口也渐渐向两边分开,变得越来越恐怖。

宁缺没有抽刀,便在这些唐军的身上斩了两刀,刀伤只在身前,刀意却浸透至后背,唐军身后的披风随风而断,落在地上。

半截披风落在地上时卷起,露出鲜红的那一面,看上去就像是片片血泊,那数名唐军双膝跪倒在血泊之中,再也无法站起。

华山岳眼瞳微缩,神情却还算镇静,看着宁缺问道:“这就是那个字?”

宁缺倚着拐杖看着他,依然一言不。然后他缓缓站直身体,右手松开拐杖下方的那根横木,似乎准备抽刀,又或者准备写字。

先前的两幕画面,已经说明了双方之间难以想象的实力差距,看到宁缺的动作,所有人都知道,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便在这时,朝小树的手落在了宁缺的肩上。

宁缺想听解释。

朝小树看着那些唐军问道:“你们刚从前线回来?”

露台上很是安静,没有人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因为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宁缺知道,朝小树这个问题是说给自已听的,他看着这些唐军脸上的风霜,沉默片刻后,右手重新握住拐杖,把身体倚了上去。

他看着华山岳说道:“再怎么想,都是痴心妄想。”

华山岳看着身旁那几名倒在血泊里的下属,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收回一直捂着小蛮眼睛的右手,望向宁缺说道:“想,有时候或者会比较可笑,但你可以杀了我,也没有办法阻止我想这件事情。”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脸上的神情很复杂,有些遗憾,有些自嘲,有些不甘,为了救李渔离开长安城,他做了很缜密的安排,然而谁能想到,在这个下着微雪的夜里,冷清了好些日子的公主府,居然迎来了宁缺和朝小树这样两个客人。

……

……

冷清了很长时间的公主府,今夜重新变的热闹起来,侍卫处和长安府派来了很多人手,府前街上被火把照的一片通明,街道两头围了很多民众,看着那边的动静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基本上没有什么好听的话。

战局紧张,大唐子弟还在前线浴血奋战,结果那些达官贵人还要在长安城里闹出这么多事情,没有谁会对失败者投予任何同情。

华山岳和五十余名来自固山郡的唐军,被缴械上枷带出公主府,等待他们的是军部的大牢,至于最终要付出什么代价,现在还没有人知道。

事后看来,这场营救确实显得太过痴心妄想,被评价为丧心病狂也没有什么问题,但事实上,华山岳不愧为唐军将领青壮派领袖,他并不像此次计划所展现出来的这般无能,事先拟定的计划堪称完美。

初回长安便以雷霆之势动手,各个环节都有准备,只要他能够带着李渔走出公主府,那么无论是巡城司还有侍卫处,都不可能阻止他们离开长安,而如果真让他带着李渔回到固山郡,谁知道此后的大唐会变成什么槆太极拳?

只可惜他的运气实在是差的有些厉害,谁都没有想到,朝小树要去见李渔,更想不到的是,宁缺也随他一起到了公主府。

府外街上的热闹与议论,并没有影响到府里深处的幽静。

宁缺对朝小树说道:“你现在还想和她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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