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口处的牌楼轰然倒塌。
紧接着,相邻数幢商楼接连倒塌。烟尘大作。无数砖屑木块,堆积成小山一般,堵住了长街的退路。
草原骑兵将领脸上的焦虑惊恐神情,变得狰狞一片,他握着弯刀,看着依然保持着冲锋阵势的唐军,不再后退。
黑压压的草原骑兵也不再后退。
混乱的街面上,忽然出现了更多的绊马索,缠绕住大唐重骑的马蹄。
唐骑重重摔倒在地,沉重的盔甲与坚硬的地面相撞,出沉闷的声音,血水从灰甲里流淌出来。
街道两侧的楼里,出现了更多的燕军,他们开始向唐军射箭。箭雨骤然狂暴,有唐骑的盔甲边缘,竟同时射进了数枝羽箭。
不时有建筑倒塌,横亘在街面上,变成重骑兵难以逾越的障碍。有骑兵连同座骑,整个被倒塌的建筑掩埋,再也无法站起。
这确实是一场伏击。
但不是唐军和燕军联手对草原骑兵的伏击。
而是燕军和草原骑兵联手对唐军的伏击。
大唐玄甲重骑,天下无敌。
今日能否依然无敌?
唐军将领看着不停倒下的部属,声音寒冷的就像是岷山上的雪,看着街道两侧的燕军和对面的草原骑兵,说道:“把他们全部杀光,我们就能出去。”
……
……
伏袭在城市各处生。
唐军遭受了极为沉重的打击,然而他们依然无畏地冲锋着,带着被背叛的愤怒,带着同袍牺牲的悲痛,挥舞着手中的朴刀,突刺着手中的长矛,继续冲锋。
东北边军锋营,在长街上面对最艰难的局面,数量最多的敌人,那些如潮水般涌来的敌人,那些射术恐怖的草原蛮骑,似乎怎样杀都杀不光。
但世上哪有真正杀不光的敌人?
所有的唐骑都有一个信念,就像将军说的那样,只要把面前这些敌人全部杀光,那么我们自然就能够出去。
凄厉的厮杀声,沉闷的撞击声,在长街上不停响起,像潮水般的草原骑兵和燕军,竟是硬生生被唐骑杀的怕了,在两街相交的宽阔地带,出现了一处豁口。
锋营将领把已经砍出缺口的朴刀交到左手,沉声说道:“继续冲锋!”
只要冲出长街,燕国便再也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拦截,那么他便可以依照大将军事先的计划,经由东城门带领儿郎们回去。
他没有回头,也知道自已麾下一千多名重骑兵,如今只剩下半数不到。
这是数十年来,大唐玄甲重骑所遭受的最惨重的打击。但他并不难过,因为他相信自已麾下的每一个骑兵,在死之前,至少都杀死了数倍于己的敌人。
这样就够了。
这样可以挺起胸膛,骄傲地回去了。
锋营将领提起马缰,纵马而前,一刀砍下,将一名草原骑兵从刀箭到身体砍成两半,然后穿过血雨,暴然向前。
忽然,他握着马僵受伤的右手变得有些僵硬。
已经有些疲惫的座骑,随之停下蹄步。
他身后的数百名大唐骑兵,也随之安静。
草原骑兵早已被他们杀的魂飞魄散,阵势凌乱不堪,四散在侧。
然而先前那个看似可以让唐骑离开的豁口,又已经被骑兵填满。
那些骑兵也穿着黑色的盔甲,只不过与唐骑相比,那些盔甲上绘着繁复的金色符文线条,在夜色中显得更醒目,更光明。
在世上,只有两种骑兵有资格与大唐玄甲重骑相提并论。
一种是金帐王庭的直属精锐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