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淅淅沥沥渐起,携着秋风凉意卷入,云雀悄声走进屋子,将揭起的窗屉放下,就听得身后传来一声疑惑唤声,“云雀?”
“奴婢吵醒您了?”
项瑶从床上坐起,靠在肩舆上,素白纤长的手掩住朱唇轻轻打了个呵欠,眉目间尽显慵懒之意,别有一番风韵,勾人心魂。“什么时辰了?”
流萤正巧跨门进来,手上提着黑漆描金食盒,回了道,“巳时三刻了,小姐饿了罢,宋将军特意嘱人买来的,一直热着。”
项瑶瞧着她取出翠玉豆糕和四喜饺,还有一碗葱末鸡丝粥。想到昨个一直熬到半夜才睡下,临睡前嘀咕过这两样,馋着想吃,没想到叫他听了。
“宋将军让小姐不用等他用饭,道是要晚些回来。”流萤还道。
项瑶颔,知道宋弘璟去了六安寺与顾玄胤见面,二人一贯低调,宋弘璟手握重权,若是透露感情交好,难免不叫人猜忌。想到某人说是去跟樊王取经,项瑶表示有点方。
云雀见项瑶神色古怪,取了件披风搭在她肩头,“赵小姐来过,见小姐还睡着就没打扰,留了口讯道是去帮沈大娘,拿小姐作了幌子,万一叫宋氏问起怕穿帮所以事先来通个气。”
项瑶舀着鸡丝粥小口吃着,唔了一声表示知情,沈暄娘病了,沈暄初涉仕途自然是忙,赵玉珠便主动请缨照顾沈大娘,偏偏宋氏防得紧,赵玉珠能想出这法子也不奇怪。
用过朝饭,流萤撤了空盘,方奉上果茶,便有丫鬟急急忙忙跑来禀报,道是赵玉珠遇着麻烦,求夫人帮忙。见丫鬟急得快哭,项瑶怕赵玉珠在外头吃亏,便带了人前去。
路上的功夫,听那丫鬟说清了事情缘由,赵玉珠不会弄吃的,自然想着去酒楼打包些,却在酒楼遇着曹秉文和他那帮狐朋狗友,那些人说话难听,赵玉珠没忍住与曹秉文起了冲突,被他们一伙人‘请’到了包间里,她一看不对就赶紧回来搬救兵,深怕去晚了,自家小姐吃苦头。
扯上曹秉文,项瑶不禁深蹙了眉头,忙是催促车夫赶快。
雨势转大,打在马车盖上出鼓点般的声响,敲在人心上,莫名起了一丝躁意。
马车在天丰酒楼门前一个急停,云雀打了纸伞,项瑶一下马车就直奔二楼清风居,猛一推开包间的门瞧着里头的情景却是愣住。
宽敞的包间内并无她想象的画面出现,亦不见赵玉珠曹秉文等身影,只有一名玄衣男子悠然喝茶,瞥过一眼漾开笑意。“宋夫人,吃茶否?”
“……”项瑶拧眉,回头便现那名领着前来的丫鬟不知何时不见了,眸中转过几许深思,语气略是不虞,“小侯爷诱我前来只为吃茶?”
薛长庚神色玩味,“宋夫人此言差矣,确是赵姑娘遇上了麻烦,本侯恰好替她解了围,并将人送了回去,这会儿估计已经到了府上。”
项瑶见他坦荡模样,信了三分,道了声谢后便要离开,却听身后一抹清润声音略是故意道,“底下那么多双眼睛瞧见宋夫人赴约,这么走了,怕是说不清罢。”
提起的步子顿在了门口,凝了他片刻,觉出些不对劲来,自个带了不少人来,倒也不怕他耍花招,眼下这情况越是遮掩越是叫人多想,不若大大方方应对,便招了身后一名仆从低声交代了几句。
薛长庚往后仰了仰身子,转了转手里的茶盏,端的是风流肆意,只那笑携了一丝邪气,“既来之则安之,我于将军和夫人还有救命之恩一说,不是连喝杯茶都不行罢。”
项瑶笑意淡然入了座,“小侯爷误会,将军与我一直想找机会答谢,择日不如撞日,这顿饭便由我夫妇二人请客,待将军到可得好好敬小侯爷一杯。”
薛长庚摩挲杯沿,唇角微扬,“宋夫人客气。”
一堵墙之隔的水云间里,和安扒在墙上,从暗格里将对面景象尽收眼底,浮起一丝喜色,原本还愁怎么引项瑶前来,曹秉文和赵玉珠的冲突实在是来得巧。一眼不错地盯着项瑶手旁的茶盏,见她拿起,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