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同时,宋弘璟跃上身旁白马,缰绳一拉疾步追去。项瑶死死拽着缰绳,防止自己被颠下去,心中的惊慌在听到那一声低沉传来的莫怕后渐渐平复。
两匹马驹很快并行,宋弘璟纵身腾空,足尖一点马背飞身落在项瑶的马匹上,伸手一揽,人便带着旋转落了地上,马儿依旧失控地向前狂奔。
项瑶牢牢攀住那人肩膀,嗅着清浅熟悉的乌沉香,竟无比心安。
众人遥遥看着这一幕,皆是松了口气,望向宋弘璟的目光里不乏有崇敬的。林子一侧,始作俑者的那匹马已经被制服,由几名禁卫军牵制着以免再伤人,景元帝目光沉沉地睨着马蹄上的箭矢,就见五皇子顾玄宗举着弓箭从不远的灌木丛里走了出来,瞧着这景一脸讪讪。
“箭术不精,射偏了,四哥没事罢?”却是作了关心上前。
顾玄晔早在随侍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底下作了肉垫的禁卫军则是伤重被抬了下去,此时听到五皇子的歉意解释,目光掠过他身侧低垂面孔的随侍,眸底泛起深意,面上却是不显,依旧笑容和煦道了无碍。
一场虚惊,狩猎继续进行,景元帝略不放心地看着顾玄晔,劝其回营地,却在他的坚持下作罢,看着这个心性最肖似自己的孩子,心中极是满意的,旋即跨马离去。
不多时,林子这处只剩下顾玄晔宋弘璟及项瑶三人,顾玄晔扪着胸口咳嗽了两声,想说点什么,然在看着那二人周身萦绕着旁人融入不了的氛围时止住,眸色转深。
“王爷,臣护驾不力,您……”闻讯赶来的安禄着急忙慌地从马上跃下,匆匆奔到顾玄晔跟前,一脸焦灼,生怕眼前之人有个什么闪失,负了皇后嘱托。实则心中暗生埋怨,若是主子能让他跟着,不定会出这档子事,目光溜向与宋弘璟并排站着的项瑶,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神色。
怎么又是她——
“本王无碍。你过会挑个箭术精准的去五弟身边,免得下回不止朝着本王射偏。”说着话,解下了手腕上的护臂,随手抛给了跟在后头的侍从。
项瑶认出来人,眸光微沉,前世顾玄晔最得力的干将,左膀右臂,却与她极不对付,她总觉得自己上辈子毒妇骂名传播甚广有这人一半功劳。思绪扯回,瞥见他马匹后面拖行的豹子,已近奄奄一息。
想来这就是他迟来的缘由,顾玄晔英勇擒豹子的故事她听过,却没想到是找的枪手,眺向顾玄晔的目光里染了几分明了深意。
顾玄晔亦是瞧见了那豹子,眼睑微垂,心知后头的东西已被这二人看去,也不露分毫愧色,反而嘴角衔着抹似笑非笑。
项瑶随后同宋弘璟一道离开,回想刚才一幕不由轻轻拧起了眉。
“是不是吓坏了?”宋弘璟以为她还心悸刚才的事,停下脚步来温声细语地询问。眉眼沉沉,里头攒动的都是关切。
项瑶却神色复杂的摇了摇头,语滞半晌,转而真挚道:“方才多谢你。”
宋弘璟怅然叹了口气,“一个谢字就算了啊?”
“那你还想怎样,宋大将军还要挟恩强逼不成?”项瑶忽然寒了脸挑着眉问,可看着宋弘璟神情一愣,装着气恼的话音里头还是忍不住透了几分狡黠的笑味儿。
“好啊!”宋弘璟知她这会有心思戏弄自己肯定是无碍了,不过眼下人多也只能在她耳畔轻道:“今日这桩暂且记下,将来再让你……偿恩。”
申初,日头偏西,众人满载而归,大大小小不一的猎物俱是摆在了营地前,由各家家仆看守。景元帝猎到一头白虎,龙颜大悦,让人将那几斤垂死的白虎架在一旁作是陪衬。
经过打猎消耗,不免饥渴乏累,宫中侍者早在营前设下条案,蒲团,引人入座,稍后就有粉衣宫娥端着瓜果酒水穿梭其中,一一奉上。
“今日秋猎,有众爱卿陪伴,朕心甚悦。四海兴兴,盛世太平,望众卿朝堂政事上愈加勤勉,以保大梁江山如这西山猎场一样,昌盛不息。”景元帝举起酒盏,朗声致意。
众人闻言皆是举杯,齐声道了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景元帝遂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众人随从,宫娥复又斟满,原该退下之际却倏地跪在了景元帝案前,“皇上,民女要冤情要诉。”
左右两侧禁卫军执戟而动,登时就将那名宫娥制住,后者不作反抗,乖顺被钳制,只仰起头神情悲愤道,“皇上圣明,恳请为江南苏家满门三十口人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