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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嵩在雨中跪了两个多时辰,用一生的功名保住了严世蕃的性命,众人在惊讶之余,也不免感叹,严阁老到底是虎老雄风在,陛下还是念旧情的。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没准要不了多久,严世蕃就会重新起复,再度呼风唤雨。当然了这都是严党中的人美好愿望。
就在严嵩面君的第二天,锦衣卫太保陆炳的儿子,指挥使陆绎上书,弹劾严世藩收买锦衣卫一个千户,意图诬陷唐毅,干扰办案。嘉靖饶恕了严嵩,徐阶和满朝的大臣没法上书追杀,可是陆绎身份特殊,大臣收买锦衣卫,又非常敏感,嘉靖立刻下令,查抄严世蕃的别院。
唐毅以自己牵涉其中为名,谦虚地推掉了,嘉靖只好令三法司前去清查。
消息传出,大家伙的心又提了起来。
徐渭就急匆匆找到了唐毅,一见面就嚷嚷道:“行之,你是怎么回事,真的要放过严世蕃不成?”
唐毅懒得抬眼皮,在他面前摆着一副棋盘,左手拿着白子,右手拿着黑子,正在自己和自己下棋。
徐渭的鼻子都气歪了,猛地走过来,醋钵大的巴掌,拍在了棋盘上,黑白棋子乱成了一堆。
唐毅只好将手里的棋子一扔,没好气叹道:“徐文长,你能少干点焚琴煮鹤的事情不?”
“你还有这个闲心啊!”徐渭怪眼圆翻,气喘如牛,“我记得你可说过,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好不容易把严世蕃弄垮了,要是不给棺材钉上几颗钉子,万一严世蕃翻了身,倒霉的可就是你了!”
唐毅呵呵一笑,“文长兄,你听谁说我要放过严世蕃吗?若真是如此,我还让陆绎上书干什么?”
“啊!”
徐渭长大了嘴巴,一副如梦方醒的模样,“怪不得呢,我说那个傻小子没胆子弹劾严世蕃。可是,你不能光让他上书,然后就什么都不管了啊!”
徐渭凑到了唐毅的面前,气愤地说道::“眼下刑部和大理寺还是严党的人,潘恩又因为三泰票号的事情,受了重创,也不敢拿主意了。我看三法司不敢严惩的,准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又让严世蕃跑了。”
“不会的!”
唐毅嘿嘿一笑,“文长兄,一会儿让你看一出好戏。”
徐渭不解其意,可是没多久,外面就有家人跑来,说是董份董大人求见、唐毅摆摆手,让徐渭躲在屏风后面,他让人把董份带了进来。
一见面,董份深深一躬。
“见过唐大人。”
“不必客气,快请坐吧。”
唐毅亲手给董份倒了一杯茶,董份诚惶诚恐,没口子感谢。
“唐大人,我这次过来,是有事情向你讨教。“
“呵呵,请说。”
“好,是这样的,万寀和蔡云程他们再办小阁老的案子,有些不明白的地方,请大人解惑。”
唐毅迟愣一下,勉强笑道:“董大人,疏不间亲,有些话我是不好说的,也不能说。”
董份的脸色更苦了,“唐大人,我们是真心归附大人,一心服从大人指令。奈何严世蕃手里抓着我们不少把柄,他在狱中扬言,要是他过不了这一关,就拉着我们陪葬,唐大人,你可要帮忙才是啊!”
膝盖一软,又要跪下,唐毅抓住了他的胳膊,感叹地长出口气,“董大人,不是我扭捏,而是这事真的不好说。”
“大人!”董份快哭了,严阁老从西苑回来,一直躺在床上,连动弹都动不了。他们失去了主心骨,唯有请唐毅拿个主意,“你指点我们一二,小的们一定马是瞻,服从大人的命令……”
他不停表忠心,说的话越肉麻,在屏风后面的徐渭都差点吐了,心说果然是术业有专攻,严世蕃身边的东西果然是人间极品。
“董大人,既然如此,我也就犯一点忌讳吧!”唐毅仿佛做出多么痛苦的抉择一般,把董份拉到了身边,贴着耳朵,说了两句。
“董大人,你一定疑心,为什么头一天答应放了严世蕃,转过天,陛下又去抄家,问题出在了哪?”
董份眼前方亮,激动地点头,“没错,就是如此,请大人指点迷津。”
“这事不难,你看是谁弹劾的,不就明白了!”
“陆绎啊,他是陆炳的儿子!”董份自言自语,突然眼前一亮,惊呼道:“莫非……”
唐毅伸手,拦住了董份。
“唉,陛下和陆太保情谊深厚,别的事情都可以原谅,可是看到了陆绎的奏疏,勾起了旧事,想起了故人,才会行霹雳手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