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慎这个气啊,敢情我费了这么大劲儿,就为了和你表功啊,早知道还是这个惫懒的德行,就该再关你几个月!
当然真要是再关几个月,先崩溃的一定是唐慎。
爷俩到了书房,讲起了这些日子的经过……自从唐毅被关起来,最心急的就数唐慎,当听到消息的一刹那,他几乎昏倒,甚至想要带着人马把儿子救出去,直接亡命天涯。
还好唐慎手下有一批极为出众的幕僚,其中最有分量的一个人叫茅坤,此人是嘉靖十七年的进士,曾经出任过兵备佥事,后来因为弹劾被罢官闲居。
茅坤的资历远在唐慎之上,本来他是想去帮助胡宗宪的,不过由于季本出面,和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再加上茅家同交通行关系密切,茅坤才答应出山,作为唐慎的谋主。
茅坤经历过起落,经验丰富,才思敏捷,帮着唐慎做了不少事情,深得唐慎的敬重。
他告诉唐慎,唐毅做事周密,不会随便烧毁证据,再有他简在帝心,没有皇帝点头,谁也动不了他,暂时唐毅是安全的,关口是怎么帮着他脱罪。
唐慎冷静下来,他第一时间找到了刚刚从泉州回来的胡宗宪,听说唐毅把罪证烧了,沉默了半晌,十指紧紧抠着大腿,仰天长叹。
“行之,你可是救了东南,救了我胡宗宪啊!”
唐慎眼睛喷火,“胡部堂,感谢的话还是等着行之出来再说吧!”
胡宗宪拍着胸膛说道:“放心吧,我一定竭尽全力。”
很快,他们就打听出了朝廷派遣杨博为钦差,而且唐顺之也送来了密信,说明推举杨博的缘由。
看完了密信之后,茅坤顿时冷笑了一声。
“中丞,荆川先生到底是太老实了,他被徐阶耍了。”
“怎么?”唐慎吃惊道:“我没看出来,能拖一时是一时,办法不错啊。”
茅坤连连摇头,“按理说徐阶是您的老师,疏不间亲,我不该多说,可是徐阶这么做,实在是不够地道。”
唐慎沉着脸,怒道:“讲,不要藏着掖着。”
“好,那我就说了。”茅坤冷笑道:“陛下对状元郎是赏识器重的,状元郎烧毁证据,也是顾全大局,这一点陛下是明白的,那他为何还要派人彻查呢?”
“这个……”唐慎犹豫了一下,“请问先生高见。”
“两个字:泄愤!陛下是因为倭寇进犯南京,打碎了中兴英主的美梦,迫切需要人头祭旗,恰逢状元郎烧毁了证据,就把火气都撒在了状元郎的身上,故此大动干戈,不依不饶。”
“嗯,有道理,可是这和徐阁老有什么关系?”
“哎呦,我的中丞啊,这不是明摆着吗,陛下是疑心状元郎和倭寇有染,而倭寇又有海商大姓支持,而那些月港的罪证又牵连到海商大姓。陛下很容易联想到令郎是为了包庇海商大姓而烧毁罪证。”茅坤叹道:“其实这件事情不难解释,如果令郎真是为了包庇海商,干脆在攻下月港的时候,就一烧了之岂不是更好?以徐阁老的才智不难看出来,陛下真正气的是通倭,以他的地位,只要帮着令郎好好解释,未必不能脱罪。而如今呢,他偏要鼓动杨博南下,还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白了,就是为了保全他自己,保全徐党!哪怕是拖延成功,令郎也难逃丢官罢职的命运,一旦因为通倭而丢了官职,这一辈子再想起来就难上加难。”
唐慎如梦方醒,顿时气得浑身颤抖,可是他也知道,骂死了徐阶也没用,怎么保住儿子的政治生命才是当务之急。茅坤不愧是智者,他指出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把倭寇进犯南京和唐毅焚毁证据拆开,变成两件事情,唐毅不但没有罪,还是一心为国的表率。
可这两件事容易拆开吗?
就在唐慎没有头绪的时候,谭纶现了重要的线索,他从卖菜的小贩嘴里得知,在两个月前,小贩送菜走错了人家,结果现院子里有一帮又矮又壮的家伙,手里都拿着明晃晃,造型奇特的刀,正在练功。
有一个管事还给了他五两银子,让他不要随便传出去。
谭纶当即找了一把倭刀给小贩辨认,小贩十分笃定,那帮人手里拿的就是这种刀。谭纶大喜亲自带队,在小贩的指引下,冲到了那个院子。
一查之下,竟然现了五名伤员,正在养伤,还从菜窖里找出了不少折断损坏的倭刀。看到这一幕,谭纶不由得伸出了大拇指,赞叹道:“行之果然料事如神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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