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锣鼓响起,衙役小跑着止不住的兴奋,吼道:“老街旧邻,官军老爷斩杀鞑子三百,寅时巡游四城,大家伙记得看热闹啊!”
“官军老爷杀敌三百,鞑子授!”
……
顺天府的衙役不停高声喊着,让每一个百姓都听得清楚,这也是唐毅提议的。定期通报,既能够避免谣言流传,又能提振士气。徐阶听到之后,大为赞许,责令顺天府立刻办理,每半天通报一次,遇到特别消息,还要临时安排,就比如眼前的胜利。
别人听在耳朵里,都大为振奋,唯独一个人,简直气得要死!
自从俺答入寇,徐阁老和陆炳就轮流伺候在嘉靖的身边,不停将战况上报,至于堂堂的辅严嵩,哪怕被叫去了,也是哼哈而已,大有被边缘化的趋势。
严世藩哪能不气,可是偏偏又没有办法,他只能把怒火泄在女人的身上,昨天赵文华送来十个美女,严世藩折腾到了后半夜,睡下了没多大一会儿,就被喊声吵醒了。他没有穿衣服,在地上烦躁地走来走去。
一位美姬起身,悄悄拿起衣服,谄媚地说道:“爷,快披上,别冻着了,奴家心疼啊!”
“心疼你个大头鬼!”严世藩猛地一推,美姬向后倒去,脑袋正好碰上床脚,血霎时间流了出来,疼得几乎昏厥,她也不知道严世藩为什么会突然狂性大,只能嘤嘤哭泣。
“外面号丧。你们也号丧,想看爷的笑话是吧?爷告诉你们,我们严家谁也扳不倒!”严世藩像是狂的野兽,拼命的踢打床上的女人。弄得哭声一片。
一个报捷的消息,何以让严世藩如此惶恐不安?
道理也简单,这一次抵御俺答,严党完全靠边站了。说起来这么多年,自己干了多少坏事,严世藩心里有数。嘉靖的心里更有数。为何严党能不倒呢,无非是嘉靖觉得严党还有利用价值。
可以帮着他挡住那些浑身是刺的清流,可以替他敛财,供应修道的海量花销,而国家大事呢,索性就得过且过吧……
偏偏俺答的入寇就打碎了嘉靖的美梦。小车不倒往前推,现在推不下去,如果徐阶也是没有办法,那还好说,偏偏徐阶大放异彩,任用唐家父子,和陆炳结盟。如果真正让他们打赢了,徐阁老的威望就会压过严阁老,到了那时候,墙倒众人推,破鼓众人捶,严家做了这么多的恶事,得罪了那么多的人,报应就不远了。
昨天夜里。三百鞑子偷偷爬上了城墙,想要趁机打开西直门。结果戚继光早就做好了准备,他集中弓箭手,在城门洞里埋伏了鞑子,一顿乱射,毙杀几十名鞑子,接着骑兵纵马冲击,鞑子只带了短兵器,又死了一大片。
剩余的鞑子见势不妙,想要转身上城墙,原路返回。哪知道上面扑头盖脸倒下了十几桶猛火油,一支火把就把鞑子的脚下变成了火海。戚继光带着人马往来冲杀,将所有鞑子一网打尽。
初出茅庐第一战,戚继光就赢了一个开门红!
眼睁睁看着徐阶加分,严世藩几乎气得昏厥。
“少爷,老爷叫你过去!”
“好!”
严世藩胡乱换了身衣服,匆匆来到了老爹的书房,严嵩扫了眼儿子脸上的胭脂膏子,白胡子乱颤。
“没出息的东西,你除了知道银子和女人,还会干什么?现在京城都说什么,收徒当如唐子诚,生子当如唐行之,你啊,比人家差远了!”
严世藩大白脸抽搐了一下,突然放声怪笑,“爹,这俩人再好也不是您的徒弟,不是您的儿子。真正和您老绑在一起的,还是孩儿我。”
看着严世藩欠扁的德行,严嵩真恨不得给他几个嘴巴子,他毕竟老了,没有这个力气,只能淡淡说道:“陛下已经三天没有召见我了,你说该怎么办吧?”
对于天子宠臣来说,不怕皇帝骂,就怕皇帝不搭理,一旦不搭理就代表你没在心里,不是核心圈子的人,皇帝从来都是健忘的动物,很快圣眷就会溜走,这是严嵩最惶恐的事情。
严世藩看出了老爹的恐惧,他反倒镇定了,坐在了严嵩的对面,低低声音说道:“爹,我给三边总督周律去信了。”
“啊!”
严嵩猛然一惊,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严世藩,“你给他写什么信?”
“当然是让他放聪明一点!”严世藩突然狰狞地阴笑道:“唐慎他们不过是有点本事守城而已,放到外面和俺答浪战,不过是死路一条。”
“能守住城池就不错了,指着京营的那点饭桶,还能干什么?”严嵩不屑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