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宥廷来这里是不得已,只怪当时自己的失策,只想着以最简单的方式消除周老爷子对自己的顾忌。
现在周家认定自己和封傲的关系,本着种人道关怀的假仁假义把和封傲交涉的事情不论大小都交给他处理。
封傲见他紧绷着一根弦似乎时刻防着自己扑过去怎么了他的模样,不由暗笑。郑宥廷越是这般,他便越有心逗弄他。
还是那家老字号的餐馆,封傲要了酒水。确实如郑宥廷所言,那日承了他人情才得的美酒在菜单上并没有。酒先上了桌,他给彼此倒满,将其中一杯往郑宥廷的方向推了推。
郑宥廷抿唇看了他一眼,没有动作。
封傲轻笑,“你在怕我?”
这种浅薄的激将法对郑宥廷丝毫不起作用,他收回了目光,径自端起手边的清水喝着。不论是泛凉的白水,还是一丝不苟的坐姿,每一个细节都透露着这个人冷清的性格。
封傲不再说话,饶有兴致地这么看着他,眼神如同欣赏着什么奇珍似的,见郑宥廷没反应越不知收敛。
这是一场无形的较量,终归还是郑宥廷不如他的道行,撑不住一个厉眼看过来,惹得他笑得更深了。
“日后,你怎么打算?”封傲忽道。
郑宥廷:“你想问什么。”
封傲的手指在杯沿微动,“你不是要我待原先方海军既定的五年任期满后回京城么。那你又如何?周家若是如你所愿,你回去,抑或还有下一个周家。”
郑宥廷脱口想说与你无关,可看封傲认真的眼神,随口的敷衍就换成了:“这不是我能做的选择。”
他自入军营,后又被选拨成为特工,未来也早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了。
封傲微蹙了眉头,却也不再多说。郑宥廷的身不由己只怕比他方临现世时更甚,眼下多谈无益。
郑宥廷见他停了声又那么看着自己,不由撤开眼神。
封傲的眼神太过□,再迟钝的人也能看出他眼里的占有欲和侵略性。
时隔不短,可那日的事郑宥廷下意识地不去想,封傲的眼神却无时无刻不在挑逗那根沉睡的神经。
他理不清封傲对自己生出那种心思到底该如何去面对,同样也不明白自己放任而毫无意义的忽视出自怎样的心情。当下,他掩饰性地端起手边的水杯错开彼此的目光。
水杯在他若有所思中贴上他的嘴唇,仰头就要喝下!
他的动作蓦地顿住。
鼻间闻到的酒味,根本不是他的清水能有的!
唔,被现了。
封傲遗憾地摇了摇头,弯唇看郑宥廷冷着脸重重地将手中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换成酒水的杯子放下,着恼道:“你——”
封傲笑出声来。
服务员便在这时候推着餐车进来,打断了郑宥廷的声音。
郑宥廷脸上的表情霎时间收了个干净,复又是那个冷静自制的人,好似方才的失控的情绪根本不是出自于他。
封傲眼里的笑更浓了。
要让郑宥廷出现面无表情以外的神色并非易事,这么冷傲的一张脸便足够英俊,而恼起来的时候在他身上矛盾的气质就更有味道了。
也幸亏他还有着分寸,不然叫郑宥廷看出来,这顿饭还指不定要怎么收场了。
郑宥廷吃到一半,封傲便停了筷,边看着他边喝着酒。郑宥廷也不管他,吃饱了,便打算交差走人。
封傲岂会这么让他离开,突兀地站在他身前,将他按回位置上,低声道:“陪我喝一杯。”
郑宥廷瞳孔微张,他没有反抗,而是沉默地坐了下来。
他看着复又如常地坐回原位的封傲,眉眼深沉。
封傲含笑看着他,“想知道什么?”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若是你问,我便答。”
郑宥廷方张口,就见他将那杯还未动过的酒杯往自己的方向又推了推,示意地弹了弹酒杯,用一种让人简直想撕开的微笑神情缓声道:“一杯换一个答案,如何?”
他今晚也是打定主意让他喝酒了。
郑宥廷也懒得纠缠,仰头就干脆地灌下一杯,道:“你不应该练过武术,却有这样的身手。你从哪儿学来的?”
郑宥廷早在此前就有所察觉了。他轻而易举制服自己让自己屡屡处于被动的手法,还有方才神不知鬼不觉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将水杯调换,又以那样的速度转移到自己面前,可以说封傲在自己面前已经毫不掩饰。
就算没有接受过军营里最精英的训练,郑宥廷也很清楚封傲的身手不合乎常理。那些不为外人所知的的确存在着的传统武术他也研修过,可与封傲的身手又全然不同。
封傲自表明对郑宥廷的心迹,私心里已然将郑宥廷完全视为了自己的人,自然不会在他面前藏着掖着。他虽对情爱之事毫无经验,可至少知道和自己人怎么相处。
他会给郑宥廷最大限度的坦诚,武功,便是其中一点。
封傲道:“这是武术,你若想练,我可以亲自教你。”
“什么时候,跟谁学的?”见封傲示意地看了眼酒瓶,郑宥廷伸手拿过酒瓶倒满一杯喝下。
封傲道:“我若说我自学成才呢?”
郑宥廷想要的不是这样毫无诚意的敷衍。封傲见他目露不满,顿了顿道:“日后若有机会,我自会告诉你。”
重活一世的事,他并不想宣扬,至少对现在的郑宥廷,他不会提起。
郑宥廷并非执着于这个解释,见他不便透露,直接道:“没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