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盲虬指着悬浮于古镜之外已有消散迹象的金色字符道:“从第一句起分别指的是云都起,云都灭,魔人失心,屠戮三界,战魔出世,剑仙大成,阴阳不灭体,伍行狂之中兴,一直到九黎族拔天,雪族女帝绛雪,惨烈的人神之战,这只是语言的上阕,老夫油尽灯枯,已经写不出下阕了”,
云都,魔人,战魔,剑仙,阴阳......一个个名字如雷贯耳,乔羽道:“既然是前辈的语言,就算无法在铜镜中写出也总该记得箴言”,
鬼盲虬摇了摇头:“老夫当年修为有限,并未写出下阕”,
“你天资不差,又有先天刀觉,在当下也算不弱,但若是放在魔人的时代不过是寻常之资,这个面具凭什么青睐你?”,鬼盲虬苍老的脸转向乔羽,言语变得刻薄,乔羽倒是不在乎,洒然笑道:“这个就只能问那位前辈了”,
鬼盲虬嗤笑道:“你可知道与你一般年纪时魔人是什么修为?”,
乔羽摇了摇头。
“通千术,敌万夫,抬手山河动,一怒天下惊”,
“呵,可惜又有谁知道曾经的魔人只想与一名女子平平凡凡过完一生”,
乔羽不禁唏嘘,他犹然记得千尸界烟雨草庐的时光之影中魔人与那名女子的过往,记得他们归隐时他的恬淡,他奇异的淡漠和温柔,记得冲天火光中她杀死爱女时他变得犹如千年雪山一样的双眸,及至地狱深处的少年魔王,再到神魔井之上那个虐杀身子的盖世魔人,他好像粗浅地看到了他的一生,他的强大,他的不甘,他滔天的怨与恨。
“命运弄人,就算是魔人也掌控不了自己的命运”,乔羽心中五味陈杂。
鬼盲虬呵呵冷笑道:“此话为时尚早”,手一招铜镜飞了下来银华巨树顿时失去光泽变得晦暗,鬼盲虬持镜慨然叹道:“千百年过往,树下狂草,人鬼皆非,好友,你可曾想过神算张然会变成鬼盲虬?”,
铜镜低鸣发出悲伤的呜咽,山谷渐渐消失,河流收缩进地底,晦暗的银华巨树也飞快地枯萎凋谢,层层石壁生长起来,曲折蜿蜒犹如迷宫的石窟将两人包围,鬼盲虬灰白的头发转瞬间全然白了,最后一点的生命真元也几乎耗尽,身体竟变得灰暗坚硬起来。
“前辈......”,乔羽心中一惊,他竟然诡异地石化了,双脚已在地上生了根,灰色的石屑从脚到膝盖直向上身蔓延。
鬼盲虬动也不动,森然笑道:“老夫顺命一生,今次却要抗天,拼上魂飞魄散也会等到你回来的那一天,将太岁和黑鲤....交给你”,
石屑蔓延到他的胸腔,不仅皮肉,连骨头和内脏都石化了,他说话变得困难,但仍咬牙狰狞笑道:“老夫失去双眼......看不到你的回归....但只要你能回来老夫就算死一万次也...值得了”,
“小辈...小心新任魔魁......”,石封彻底封印了他的身体,他再也说不出话来,手中古色古香的铜镜发出一声呜咽无声地破碎,一颗晶莹的眼睛坠落下来融入石封之中,石封仰起头看向天空,他便以这一姿势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