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三天夜里,方瑶突然起烧来,这一烧就是好几天,反反复复,高烧总是退不下去。
一直守着她的桑乔的手下也没当回事,通知了医生,用了药,看她的烧还是没有退下,心里开始有些烦躁。
“呸,什么好差事,让我伺候一个快死的女人!”他正骂骂咧咧的要去喊护士,这女人这么烧下去,半条命也该没了,嘴唇上全起了泡,盖了那么厚的被子,身上全是汗,可身子还在不停颤抖。
这兄弟于是去护士来,要给方瑶擦擦身子,除除身上的汗渍,也好给她降降温。
桑乔推开病房的门,正好看到方瑶一个人歪着身子,身上的被子全部掉到了地上,伸着胳膊往一旁的床头柜,大概是想够水杯。
而她身子太过虚弱,虽然带着氧气管,却仍旧在大口大口喘着气,长湿透了沾在额上,脸颊上,脖颈上,样子极为狼狈。
她这个样子在任何人看来都不像是个能入眼的女人了。可桑乔不知为何,突然心口就没来由的紧了一下,心跳漏了一拍。
她细长的手指泛着病态的苍白,正靠近透明的玻璃水杯,身子大半部分歪在了床外。
桑乔浓眉一拧,微张了唇瓣,暗叹不好,疾步奔向床旁,方瑶滚烫的身子从床上滑下跌进他的怀里,灼伤了他的肌肤。
该死,医生不是已经说没有什么大碍了吗?那她的身子怎么会这么烫?
她跌落在他怀里,又一次失去了意识。秀眉紧紧的皱在一起,嗓子眼出呜呜的呻吟声,原本已经起皮的唇瓣上现在却全长满了水泡,娇弱的身子也在不停的颤抖。
桑乔小心的抱起她,安放在床上,她突然伸出手抓住他胸口的衣襟,力量很大,他犹豫着覆上她的手指,试图将它们拿开。而她死命的抓着不肯松手,他只好就这么任由她抓着,不敢再动弹。
那兄弟带着护士进来的时候,万没想到桑乔会在这里,衣襟还被这个病的不醒人事的女人握在手里,而他竟然就这么放任这女人的举动。
“乔哥!”小兄弟恭敬的站在桑乔身边,低着头。
“啪!”清脆的耳光声骤然响起,小兄弟脸上结结实实挨了桑乔一巴掌。
这么一巴掌突如其,小兄弟不明所以,睁大了眼看向桑乔,只看到他毫无表情的侧脸,又迅速的低下头去,捂着被打得火辣辣的脸颊,心中委屈却不敢申辩,好歹也得知道为什么被打是不是?
桑乔想也没想就给了这小兄弟一巴掌,也有些让他自己感到意外,为什么打他?因为他没有照顾好她?她又是他的什么人?她不过是他从人贩子手上救下的秦卓越的女人!
看来他是抵挡不了美色的诱惑,这女人当真是漂亮!
他的动作过于激烈,挣开了方瑶握住他衣襟的手,而后,他有些懊恼。她的手失去了抓握点,似乎内心便因此而恐惧起来,竟然在昏睡中就呜咽起来。
长满水泡的唇瓣出微弱的声音,桑乔突然很想知道她口里这些天以来一直念的是什么,于是俯下身子将耳朵贴在她唇边,不厌其烦仔细的辨认着她的话语。
“尚……君……尚……君……”
他听清了,反反复复,就只是这两个字。
尚、君!
这是什么意思?是个人名吗?不是秦卓越,而是尚君,这个尚君又是她的什么人?
桑乔让开身子,看护士要给她擦身,忙又拽过一旁捂着脸的兄弟出了病房。
这样反复几次之后,方瑶依旧烧的迷迷糊糊。
他突然变得焦躁不安起来,直走到医生办公室,放下枪摆在办公桌上,直指着问究竟谁是这里面的最好的医生。
在众人的惶惑不安中,一位已经谢顶的中年男子颤巍巍的将手放在脑后,被人推着站在了桑乔面前。
桑乔扯了扯嘴角,一把拉过那中年男子朝着方瑶的病房狂奔而去。
到了方瑶的病房,那男子已经是满头大汗,但显然不是热的,被人这么用枪抵在腰间上救人,谁来救救他?
中年男子医生重新查看了方瑶的情况,再次面对桑乔。
虽然他是很想保住这条命没错,可是这女子现在的情况,除了慢慢的等烧退也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所有的措施都已经用上,可这女子显然经过了很深的恐惧和打击,现在一病才一起泄了出来。
他试着将这些道理细细的说给桑乔听,桑乔挑着眉,恐惧和打击?
……那个赤身**的女人在自己面前惨死的那一幕再次出现在他脑海里,看了看床上昏睡着不停呓语的方瑶。
对于一个柔弱的女孩来说,这的确是很难承受的。
桑乔松开了抵在中年男子腰间的枪,用葡萄牙语对他说了句谢谢,而后让兄弟跟着他去开药。
就算这是她的身体因外界的刺激而起的抗拒的反应,也不能就这么看着不管,医生见惯了生老病死,他们面对的是疾病,可他却想让这个女人不要像现在这样痛苦,哪怕只是让她舒服一点,安安静静的睡觉也好。
没多一会儿,护士再次进来给方瑶打了退烧针,拿了冰袋给她覆上,又用酒精在她额上,脖子上反复擦拭着,这样到了后半夜,方瑶的呼吸终于慢慢变得缓和,眉间也舒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