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侠面无表情地站在长街正中央，在他面前不远处，一个脸上带着面罩、背后背着巨大毒|药箱的男人拦住了他。

“贝恩，”布鲁斯用沙哑的声音冷冰冰地说：“闪开。”

贝恩摇摇头，他不知道按下了什么机关，身上原本就虬劲结实的肌肉开始膨胀得更强壮，如同滚动的波浪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撑破了衣衫，几秒钟后，贝恩整个人都变大了一圈，他深深地呼吸着，缓慢睁开了紧闭的双眼，冰冷的眼神仿佛出鞘的刀锋般锐利，从蝙蝠侠的头顶刮到脚下。

“蝙蝠侠……”贝恩略微蹲下身蓄力，然后他双手攥拳，向着蝙蝠侠猛地弹射过来，速度快的就像出膛的子弹，很难想象以他现在的体型行动还能如此迅速。

蝙蝠侠没有丝毫惧意，他直挺挺地站在原地，甚至连脚步都没有挪一下，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贝恩对自己的脸挥出一拳，似乎彻底放弃了抵抗。

贝恩的拳头在即将砸碎蝙蝠侠的面罩时，先接触到了一层轻薄而柔韧的粘稠流体，那层流体之前是无色透明的状态，但在贝恩触碰的一瞬间，它迅速染上了鲜艳的绯红色。看似单薄的流体强度极大，贝恩雷霆万钧的一拳力气用尽，却还没将它捅破，反而被它化解了所有的力道。

觉察到手背上的触感，贝恩微微一愣，他下意识地往回抽拳，但流体忽然动了起来，瞬间凝聚成四股红色的藤状触|手，死死裹住贝恩的手臂，用力将他抡起，向着原路甩了出去。与此同时，蝙蝠侠抬手揪住了给贝恩提供毒|液的管子，轻描淡写地往后一拽。

接二连三的变故生在眨眼之间，所有的反应全凭本能，等到贝恩回过神时，他已经七荤八素地摔在了地上，像条脱水的鱼似的弹动了两下。

背后传来懒洋洋的、欠扁的喊话，声音之大，响彻半条街，震得贝恩原本就眩晕的头更加难受了。

“对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立即投降——”

“能让他闭嘴吗？”正在驾驶室里捣鼓怎么开坦克的托尼不满地仰头喊道：“或者换句霸气点的登场词！”

搞得跟鬼子进村似的，掉价！

坐在顶门边的琴低头向下望了望：“我觉得挺好的，先警告，执意顽抗再击杀，这就是我们X战警的行事准则。”

哈利正举着个喇叭站在坦克的顶门边过一把当城管的瘾，在听到了琴和托尼的对话后，他将喇叭转过来，笑嘻嘻地采访：“格雷女士，你刚才可是直接动手了。”

琴双手缓缓挥动着做出一个拉伸的动作，绯红色的凤凰之力在她指尖凝聚又消散，她再次构建出了一个能量牢笼，像困住毒藤女那样把贝恩关了起来。

琴打了个响指，吓得哈利往后退了小半步，她微微一笑：“不同情况不同措施。”

蝙蝠侠看着坦克缓缓开过来，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他一把揪住了从坦克上跳下来的哈利，沙哑的声音中带了点急切：“这是皮姆给你们的那个钥匙扣？”

哈利茫然地点点头：“是啊，西莉娅塞给我了，怎么……”

“糟糕！”蝙蝠侠猛地转身向会场跑去。他之前以为西莉娅手里有个可以反败为胜的武器才放心离开的，哪知道她把坦克给了别人。没有了坦克，又被能量枪攻击失去变种人能力的西莉娅落在小丑手中……会生什么？

蝙蝠侠的心在不断往下沉。

跑了两步，蝙蝠侠忽然被琴用能量缠住了双腿困在原地，他愤怒地回过头，却看见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别……别过去，”琴单手按着太阳穴，只觉得头疼欲裂：“西莉娅……不！”

琴话音未落，不远处的会场就生了巨大的爆炸，在黑暗中烨烨生辉的深红色能量体旋转着飞向天空，在苍穹之上展开双翅，短暂地化为了一只巨大的火焰凤凰后，缓缓消散成了阴翳的云朵。

“那是……什么？”哈利目瞪口呆地问。

“西莉娅，”琴深吸一口气，将思维能量分散成无数细小的触丝探了出去：“她呼唤了凤凰之力。”

*

西莉娅第一次来意识世界的感受是新奇的，第二次来意识世界的感受是开心的，第三次……她觉得有点烦。

尤其是又看见奇异博士坐在咖啡厅门口喝咖啡的时候。

和前两次相比，现在的意识世界已经大变样了，来来往往的游人三五结伴地顺着马路走过，欢声笑语萦绕在耳边，西莉娅缓了一会儿才确认自己没来错地方。

“博士，我每次见到你准没好事。”西莉娅穿过马路，走到史蒂芬面前坐下，她招手叫了杯芒果汁，等到果汁被端上来时，西莉娅忽然现这个服务生长得好像美国队长啊。

在对着神似美国队长的服务员小哥抛了个媚眼把人羞得满面通红逃跑后，西莉娅吸了一口果汁，托着下巴看史蒂芬：“随便来别人的梦境真的好吗？”

“这有什么，梦而已，又不是记忆，”史蒂芬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有时候睡得深了，我会出来逛逛，能看到不少有意思的事情……你要一起吗？”

西莉娅撇撇嘴：“不了，先谈正事吧。”

史蒂芬无辜地眨眨眼睛：“什么正事？”

“算了吧博士，别糊弄我了，”西莉娅揉了揉眉心：“你和爸爸上次是不是重新给我安了个心灵枷锁？”

史蒂芬微微垂下眼睑，锐利的目光隐藏在狭长如蝶翅的睫毛后面，他若无其事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西莉娅叹了口气：“因为你前后的话自相矛盾了。”

奇异博士第一次出现在西莉娅的梦境世界中教导她如何正确运用能力的时候曾经说过，想象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只要敢想，所有的一切在梦中都能实现，然后再投影到现实中去；但当西莉娅第二次见到奇异博士和X教授的时候，奇异博士却用语言暗示西莉娅可以试试“拷贝”其他变种人或超级人类的力量为自己所用。

当时西莉娅欣喜于自己开了新能力，却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既然想象力是没有极限的，奇异博士又为何要暗示西莉娅将想要的能力限定在某一种类型上面呢？

“这种限定就是你们给我下的心灵枷锁，是一种隐秘的、被动的禁锢，”西莉娅慢慢地说：“它可以将我的想象力以惯性思维定位在一个安全的范围之内，每当我想选择要模拟的能力时，就会从‘变种人’、‘超级英雄’等选项中选择适合当时情况的能力来转化。”

“你们不是在帮我开能力，而是在限制我的能力。”

西莉娅抬手打了个响指，周围来来往往的游人们都不见了，街道瞬间变得空旷起来。她单手按着桌面缓缓站起，目光从空旷的四野挪到了史蒂芬那张英俊得棱角分明的脸上：“为什么？”

史蒂芬不说话，西莉娅也不催，反正这里是西莉娅的梦境世界，她把出入口一封，史蒂芬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法逃脱出去。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相对了很久，才听到史蒂芬长长地叹了一声：“你知道你自己的能力是什么吗？”

西莉娅没料到史蒂芬会问这个，她微微愣了一下：“心灵感应，梦境操控，能力转化？”

“错，错，错。”

史蒂芬用嫌弃的目光将西莉娅从头打量到脚，他扁着嘴，连说了三个“错”字。

西莉娅无语了，为什么不是？难道我自己的能力我还不清楚吗？

等等，我好想还真的不是很清楚……西莉娅满头黑线地想到了一件事情，在史蒂夫没有出现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的能力是梦境操控来着……

“活的像你这么糊涂的变种人我是头一回见，”史蒂夫摇摇头：“不过也有人说，难得糊涂……”

“博士，”西莉娅面无表情地阻止了史蒂夫再次将话题扯开：“请说重点好吗？”

“用网游的名词来解释，所谓心灵感应，不过是精神系变种人附带的通用被动技能，”史蒂夫站起身对西莉娅伸出手邀请，示意一起走走：“X教授、格雷女士和白皇后都可以心灵感应，但他们身为变种人的能力却不同。”

X教授偏向“控制”，理论上来讲他可以无限制地入侵并剥夺所有人的思想，控制他们的行动，也可以制作坚固的心灵牢笼来锁住那些过于危险的变种人的人格。在思维释放方面，X教授是最厉害的，他甚至可以在不借助脑波增强仪的情况下对全世界喊话。

琴·格雷偏向“毁灭”，与凤凰之力融为一体的她能够做到在微观层面上精准控制原子的移动、分解和重组，反应到宏观上就是产生核|爆一般的威力，而在某些极端情况下，她甚至能做到起死回生和操控时间轴。

白皇后则偏向“防御”，她的钻石状态坚不可摧。

“这才是他们各自特有的能力，”史蒂芬转过头去看西莉娅：“那么现在思考一下，你特有的能力，又是什么呢？”

西莉娅思考了很久，最终她不确定地问：“……是梦？”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沙滩上，浪花拍岸的声音与呼啸的海风混杂在一起，带来了从遥远的大海深处传来的对话。

“……一个人在这儿没事么？”

“放心，阿福会照顾她的。”

“……不安全……”

“……不是还有……吗……”

“这是什么？”西莉娅被风中飘来的断断续续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她凝神听了一会儿，现竟然是托尼、史蒂夫和布鲁斯的对话。

“你明白了吗？”史蒂芬站在小小的沙丘上看西莉娅，他一手指向大海深处，另一只手轻轻点在西莉娅的眉心：“他们所处的地方是现实，而我们所处的地方是梦境。”

“模糊现实和梦境的区别，将两个世界的边界融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