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圣宗,钟声突然响起,高一声低一声,钟声不再清越激昂,而是暗哑的声音,仿佛是含泪的呜咽。
等候消息的圣宗弟子、长老呆了呆,一位年轻的女弟子突然跪地,咬住嘴唇无声恸哭,肩头抖动不已。
纯阳无极钟继续震荡,传响,洛花音木然的站在那里,女魔头眼中的神采消失了,以往的坚强以往的霸道统统不翼而飞,只剩下柔弱,弱不禁风的小师妹。
蓝山道人偷偷转过头,抹去老泪,几位太上长老颓然的坐下,肩头抖动,老泪横流。地下的老龙龟长嚎一声,埋身在灵湖之中,没有出头。
慕晚晴呆呆的听着这钟声,突然间觉得心里好痛,痛得心要碎了。
天空中,一道霞光闪过,席应情踉跄落地,腿脚一软,险些跪下,江南急忙搀起他,席应情摆手,含笑道:“子川,今后圣宗拜托给你了。”
“我不如我恩师,我恩师拼着一死为我争取百年光阴,但是我却没有帮你争取到任何时间……”
江南心中大恸,摇了摇头,道:“不用你争取时间,我能保住圣宗不灭,你只需要活下去就好!”
“活不下去了……”
席应情惨笑,起身整了整衣衫,神情有些激动,踉跄向领袖峰奔去,突然脚下一绊,噗通跌倒在地。
江南急忙扶起他,托着他飞到领袖峰顶,席应情体内点点神光开始飘散,他的肉身开始崩溃,开始瓦解,道则依托在肉身之上,也在这一刻化作齑粉。
他踉跄走入翠云宫,走到慕晚晴躲难之处,站在一个小小的摇篮床前。
“我的儿子,爹爹爱你……”
他抱起摇篮床中的婴孩,又亲又吻,眼泪啪嗒啪嗒落下,吵醒了尚在熟睡中的儿子。
“爹爹自你出生至今,始终没有抱过你……”
“好想看着你长大啊……”
圣宗之中,一个个人影飞起,落在领袖峰上,玄隐道人身躯颤抖,看了看翠云宫,却又不敢进去。
他们停在宫门外,跏趺而坐。
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声音低沉:“三十万年的荣耀,古老的光辉,圣宗的弟子在迈步前行……”
玄恒道人席地高歌,泪流满面:“……望江峰下,河水滔滔,洗去一辈又一辈的英雄。我们踏着先辈的骨骸,踏着前人的足迹,寻寻觅觅,追寻神话和传说……”
玄隐道人怔然,回想圣宗的往事,慨然而歌,声音悲怆:“宣誓台上,誓将扫除一切邪魔,洗剑谷中,谁在无声哽咽?钟声响起,是谁站在峰顶,不老的荣光,守护圣宗……”
这是玄幽道人死后,席应情站在纯阳无极钟前唱过的歌,歌名叫《送掌教》,歌未唱完,几位太上长老已经泪湿衣襟。
“他们来送我了……”
席应情轻轻放下儿子,静静地听着,突然笑道:“子川,我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他们了……你告诉我,夫人是不是在旁边?”
江南看了看不远处,只见慕晚晴倚靠在宫殿门前,痴痴地向席应情看来。
“是。”江南涩声道。
席应情身躯笔直,眼睛“看向”慕晚晴所在的方向,他肉身分解,化作点点星光飘散,微笑道:“你还来做什么?我已经负你,不但要杀妻证道,还要杀子明志,只可惜我始终还是技差一筹,败在你爹之手……”
“应情!”
慕晚晴扑上前来,想要抱住他,却现此时的席应情身体是如此之轻。
“傻丫头,不要为我而死啊……”
席应情身躯僵直,犹豫一下,摸了摸她的秀,身躯陡然崩散,星光充斥翠云宫。
慕晚晴只觉怀中一空,张开泪眼看时,席应情已经灰飞烟灭。
“恭送掌教!”
江南跪地,叩拜下去。
翠云宫外,诸多长老、弟子大哭,深深跪伏下来,声音撕裂云霄:“恭送掌教!”
这一天,玄天圣宗送别了那位惊采绝艳的年轻掌教至尊。
暗哑的钟声传来,一声高,一声低。
“我此生必不负君恩,君亦莫要负我……”
慕晚晴低喃道,突然展颜一笑,向洛花音道:“洛师姐,你帮我看看孩子,是不是睡着了?”
洛花音心中酸楚,正欲上前,江南看了慕晚晴一眼,突然道:“夫人,说不定掌教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