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里的秋风吹过活火山,吹起单腿而立的粉色火烈鸟身上的绒毛,吹过那处白到梦幻的海滨石崖,吹过神殿前血渍斑驳的古老广场,又吹进那座瑰丽宏伟的裁决殿。
年轻的大神官坐在那方裁决圣座上,撑起手肘,用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顶着自己的眉心,刚刚吹进来的秋风带着一丝寒意,在裁决殿的上空出呜咽般的鸣声。
“这个时候,要是拜克里德里斯在的话就好了。”年轻的大神官又轻声感慨了一句“高处不胜寒”啊,这才缓缓起身,从那方众人敬畏的裁决圣座上走了下来。走下数十台阶,他才又回头望了望那高高在上的血红圣座,自嘲地笑着,摇了摇头喃喃道:“还真高啊……”
他走出那处气势恢弘的神殿,明媚的阳光落在殿前巨大的石柱上,柱面上坑坑洼洼,还有不少刀刻斧凿的痕迹,千百年来,这里生过数次内乱,每一次都以血流成河而靠终,如今光阴飞梭,那些撕心裂肺的呐喊声和金铁交戈声都已经消失殆尽,只剩下从海畔刮来的秋风在灿烂的秋阳下绕柱而鸣。
他往殿前的广场上行了几步,和煦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红色的袍子很快便被阳光照得微微烫,他干脆解开了那象征着身份的镶金边红袍,将那件不知道能让多少人望而生畏的袍子随意地扔在了广场上。他只身着白色单衣单裤,走到广场的正中央,缓缓张开双臂,任由阳光中的秋风在自己身边肆意起伏,那头长长的黑在风中飞扬,如同被风吹散的黑色瀑布。
一名血影卫快步拾阶而上,而后在最后一阶台阶前止步行礼,却没有出一丁点的声响——看起来,大神官很享受此刻的阳光!
他之前用实际的行动赢得了几乎所有血影卫自内心的尊重,曾在执行任务中与大神官同吃同住的血影卫知道,大神官这个时候应该是在思考着很重要的问题。
过得片刻,年轻的大神官睁开眼睛,问道:“他们终于要动手了?”
那名血影卫被派去盯着某处的动静,此时赶来回报,自然是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血影卫上前一步,再次自内心地躬身行礼:“回禀大神官,已经有两拔人马有异常调动,目的地均是华夏!”
年轻的大神官淡淡一笑:“这么久了,他们还是没能想明白一些事情。不过这样也好,让他们去碰碰钉子!”
斜眼瞥见那巨柱下的镶金边红袍,血影卫小跑过去捡起来,也没敢抖上面的灰尘,只是恭恭敬敬地捧在手中,送到了年轻的大神官面前。
裁决殿众人向来不以真面目示人,也唯有这位年轻的大神官是个例外,如同女子般姣美的容貌一度让这座岛上的诸多少女为之倾心,但裁决二字便吓退了所有的芳心萌动的少女,而后一次又一次的胜利从前线传来,一个又一个关于鲜血的故事和传说开始在岛上流传,人们开始习惯这张漂亮得不像话的面孔,也开始习惯这张
娇媚的面孔背后是一个充满杀戮的冰冷的灵魂。
阿佛洛狄德,这个名字在如今的爱琴海畔,几乎与冥王对等。
被众人称作死神的阿佛洛狄德接过下属呈来的外袍,用力抖了抖红袍上的灰尘,撇嘴道:“去盯着吧,若是还有异动,直接用手机联络吧,神赐予你们这样的好东西,要学会利用,跑来跑去的,我都帮你们觉得累!”
全身上下都笼罩在血影军袍中的下属看不到面容,但还是出了笑声,而后意识到自己在大神官面前有些失态,连忙止身行礼:“是,大神官教训得对!”
“好了,阿得努斯,单独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用这么拘谨,裁决殿这次空出来一个红衣主教的位置,我推荐了你,往后也是当主教的人了!”阿佛洛狄德笑着拍了拍身边下属的肩膀。
那叫阿得努斯的血影卫明显一愣,而后单腿下跪,躬身伸出右手:“阿得努斯愿为大神官肝脑涂地!”
“好了好了,别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我这儿不兴这一套,你们都是跟着我打过硬仗的,不用来这种虚头巴脑的!”年轻的大神官一边穿回自己的大神官袍一边笑着说道,“科托斯和奥尔德斯还在按兵不动?”
阿得努斯点头道:“是的,从目前的状态看,骑士团和外事厅都不曾有任何反应。”
阿佛洛狄德笑了笑:“看来有些人的昏庸已经深入人心了啊!”
阿得努斯抬起头,黑色的面罩下只能看到他那对露出一丝决然的双眼:“血影卫誓与大神官共进退!”
阿佛洛狄德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让阿得努斯退下,而后独自一人往远方正冒出炊烟的一处小楼走去。
走到那小楼附近,便闻到了扑鼻的牛肉汤的香味,他笑了笑,就算到了神预言的世界末日,赫斯提的厨艺应该也不会停止精进的。白色围裙勾勒着黑色蕾丝裙里的美好身材,年轻而美貌的女厨神走了出来,她刚刚在二楼就已经看到了朝着这边走过来的大神官,于是便迎了出来,手里还拿着汤勺。
“那傻小子不在,你杀了一头牛,谁能吃得下这么多?事先申明,我一顿可吃不下那么多!”年轻的大神官在女厨娘面前总能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不咸不淡地开着一些并不好笑的玩笑,但似乎也总好过他在那宏伟的大殿里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