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秋日的午后,阳光淡淡地从树叶间地缝隙里透了下来,落在铺了一层枯叶的地上,斑斑驳驳。有人一脚踩在那层枯叶上,出如同孩子手中薯片被捏碎的哔哔啵啵的声响。这是那个刚刚在遥远的西西里岛上被人点了名的少年人从树上跃了下来,而后有些懊恼地看着脚下被自己踩碎的树叶。
“拜克里德斯,为什么师父从树上跳下来的时候,即使下面是这样的树叶,却也还是一点声响都没有呢?”他挠着头,一边蹲下身查看那些被自己那双近五十码的大脚踩碎的枯叶,一边有些沮丧地问坐在对面大树上微笑不语的年轻苦修士。
拜克里德斯微笑道:“华夏的这门功法练起来殊是不易,看来还是要按照你师父教你的方法循序渐进地练下去,练功这种事情,本就是急不来的!”
少年仰头,太阳正好在拜克里德斯的身后,微微有些刺眼的阳光让他眯起了眼睛,他点了点头,想起了什么,说道:“其实有时候,我有些分不清师父和阿佛洛狄德大神官,他们长得太像了,要是师父也穿上裁决神殿的袍子,我一定分不清他们俩谁是谁。”
年轻的苦修士笑了起来,说道:“好像……我也不是很能将他们分得清楚的……不过,细分的差别还是有的……比如,你师父比大神官更有人情味……”
强壮而高大的少年挠挠头,不解道:“什么是人情味?”
拜克里德斯答非所问道:“其实也不尽然,大神官也有人情味,只是这些年都藏在心里。那处岛上,也的确不是个讲人情味的好地方!”顿了顿,他看向远方那处岛屿的方向,而后目光落了下来,正落在又蹲下去醉心研究那些碎叶的少年身上,“赫拉克勒斯,你想当圣子吗?”
少年头也未抬:“什么是圣子啊?”
拜克里德斯笑道:“就是距离黄金圣座的那个人啊!”
那孩子陡然抬头,眼神里还带着一丝惊恐:“不要!”
拜克里德斯失笑:“为什么?”
少年飞快摇头道:“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要。”
拜克里德斯微微叹息一声,有很多事情,这个孩子已经忘记了,但当年的某些事情,还是在这孩子心灵深处留下了某些创伤,哪怕年幼的他受了重伤后变得憨憨傻傻,却还是下意识地对那个地方产生了极度地排斥。他抬头看向头顶的那方天空,白云从天上飘过,山风轻抚,时光荏苒,十几年便过去了。他忽然想起,自己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曾经也在这般的蓝天白云下仰视过某个人,曾几何时,受圣教万众瞩目的那个人就站在距离黄金圣座最近的那方台阶上,而最后,他也倒在了那里,倒在了自己的儿子赫拉克勒斯的面前。他知道为什么阿佛洛狄德要让自己带着这孩子离开那里,因为再过两年,这个曾经亲眼目睹了一些事情的孩子就要成年了。成年了,便意味着他可以向任何人起决斗的邀请,而在圣教,每一个
人都有挑战旁人的权力,而每一个人也都有捍卫自己荣誉的责任,包括圣皇在内。
圣皇是不会让这个孩子活过十八岁的,这一点拜克里德斯很清楚,阿佛洛狄德很清楚,克瑞俄斯老大人一样很清楚,甚至教中的很多人都很清楚,但是多数冷眼旁观的人,还是在伸长了脖子等着来自黄金圣座上的某些动作,就如同当年那般。
拜克里德斯长长叹息一声,目光再次飘向那远方遥不可及的小岛。
有些事情,大概就快要尘埃落定了吧!只是,那位年轻的大神官能承受得住吗?哪怕那黄金圣座早就已经在风雨飘摇中了,但绵延数千年的庞大组织赋予的权力,却一样可以碾碎这世上的无数事物。
也许,也包括裁决神殿。
这世上的喧嚣和纷扰太多,但更多的却是庸人自扰。
阳光同样落在被秋叶层层染黄的东山上,那日前夜间生大战的山道岔路口,此时只剩下温和阳光与秋风。秋风吹过山上的黄叶,带着一丝北国秋日特有的清爽,吹进那处四合院。
小院的一处房间里,故事讲着讲着便睡着的父女二人身边还躺着砸吧着小嘴的青龙,爷儿仨在这秋日的午后,美美地睡着午觉。房外,一身素衣的蔡桃夭手里拿着一本书,是吴老刚刚修订出版的《近现代哲学史》,一旁小石桌旁,穿着居家服的阮钰正微闭着眼睛听着耳朵里的歌曲,身边是一脸期待的齐褒姒。
“媛媛,这歌要是放出去,你那些歌迷粉丝又要爆炸了!”摘下耳机的阮钰心悦诚服道,“真的很羡慕你在这方面的天赋,能写出这么好听的曲子,词也是自己填的,尤其是这词,填得太漂亮了……”
齐褒姒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朝房间的方向看了看道:“词是云道帮我改的,说是改,其实大多数还是他写的……真正的作词人,是云道!”